宛若过去给外租母拜年,老太太还搂着她说:&ldo;可是我这搁在心尖子上疼大的外孙女,还有点福气,入了太后的眼,嫁进王府,也算一门可心的姻缘了。&rdo;都高兴,可就有一个人恨的不行,就是宛如,宛如虽说时来运转嫁进柳府,可心里也不怎么顺意,首先,这嫁的一点不风光,不声不响稀里糊涂一乘小轿就抬进了府,圆房的时候,柳彦宏自然是哄着顺着她,也算体贴,可第二日,下面人一声苏姨娘,苏宛如这心里就跟忽然吃了个苍蝇一样膈应的慌。从刚记事起,她就听腻了姨娘这个称呼,丫头、婆子、奴才、小厮,见了她娘都称呼一声周姨娘,她娘混了半辈子,刚熬上一声二太太,就被送到了郊外的庄子上,自己如今也是姨娘,且,她这个姨娘还不如她娘那时候金贵。至少那时候祖母对娘很好,如今除了柳彦宏,这柳府上下,从老太君到下面的小丫头,对她就没一个好眼色的,代答不理,根本没当一回事。柳彦宏这男人就前面半个月热乎,后面也是有一搭无一搭的了,宛如心里憋着闷气出不来,若是宛若不如她,她或许还能消停,可偏偏宛若的命这般好。同样是圣旨,她不过是翰林府嫡子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侍妾,而苏宛若却是名正言顺的亲王妃,她跟宛若争了这些年,最末了,落个这样的结果,她怎能甘心,存着阴毒的心思,就忽然想起了一桩旧事来。☆、思念如草&ldo;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rdo;庆州玉门郡,正值严冬,虽是西北荒凉之地,一场大雪过后,护国公府后宅也是一片玉树琼花,别有天地。雪压青松,竹槛气寒,窗外不远处便是西岭之雪万仞山,这里距北辰京城何止千里,极目之处,便是望穿秋水也望不见伊人芳踪,她可安好?她可快活?如今京城是否也是如此大雪,大雪过后红梅初绽,陪着她赏雪烹茶,窗下对弈的,却是何人?这种思念从离开京城那一刻,就开始扎根在承安心里,那样的思念,就如荒僻处无人照料的荒草,恣意疯长起来,到了清江边上,已是茫茫草野,不着边际。金蝉脱壳,李代桃僵,这个计虽是早就布置好的,可使唤起来,依然令承安犹豫良久,干系到若若,他拿不起,也放不下,可七叔那句话说的对,只有先强大,才能儿女情长。如果继续在北辰逗留,他跟宛若根本没有可期的前景,寥落的结局,从来就不是他要的,他想给若若的,是长长久久岁岁年年的朝夕相对,因此,即使难舍依然要短暂分离,可这思念啊!却总是朝夕既来,涌上心头,令他无时无刻不惦念着她。戚忠一走进潜龙居,就看见那边窗下负手而立的承安,不,如今该说慕容熙,这是兰妃咽气前说的字,南夏国名正言顺的皇子,如果不是奸佞相害,戚家一族如今尚在,兰妃就是名正言顺的皇后,慕容熙也该是一国储君,哪至于颠沛流离十数载光阴,换子易名避祸求生。自他出生起,这十数载戚忠都没见过承安第二面,可他的安危,却是戚中生命中的头等大事,他活着,就为了报仇,为了给小姐,为了给戚家满门报仇,让小主子得回本该属于他的地位,以报戚家大恩,以全跟小姐的主仆之谊,这是大义,也是他苟活至今的目的。小主子很出色,应该说太出色,无论谋略,还是心计,都非常人能及,甚至,自己都看不透他的心思,他年纪不大,心思却沉,可有一点他却怎样隐藏不住,那就是儿女之情。他对那位北辰苏家的姑娘,这份情放的太深,深到戚忠觉得,那个北辰的苏宛若,说不准就是小主子的劫数,青梅而生,竹马相伴,这份情难舍难分,只这敌国之女,何以匹配,可古往今来,这情之一字都是最最难的,参不透,解不开。戚忠微微一叹,承安回头,戚忠略一摆手,袅袅婷婷进来一个梳着双环髻的丫头,年纪不过二八,翠衫茜裙,颔首而立,身段窈窕,眉眼生的甚美,肤白如玉,朱唇腮荔,眸光微闪处,妩媚含情。即使承安,也不近微微怔了一下,眸中的惊艳,虽一闪即逝,戚忠还是捕捉到了,倒不禁微微松了口气:&ldo;这是芙蓉,性子温顺,善歌舞,知诗书,精棋画,服侍公子倒正合适。&rdo;&ldo;服侍?&rdo;承安目光划过戚忠,戚忠忽然就有种,自己所有心思都被他看透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