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禄这是领了他家小爷的令来的,在他家小爷哪儿,只沾了媳妇儿的事,那都是天大的事儿,这宅子阔出去,也就真成了小王妃将来的娘家,虽说这娘家住的人有点儿杂,到底是娘家,有一个算一个的,都得罪不得,尤其他们未来的亲家老爷,那悍的母老虎似的未来大姨子,更要尽心。亲家老爷好字画,就得满世界淘换来,赶着布置上,至于那位未来的大姨子,倒不用得禄操心。想起这个,得禄就想不明白了,按说那悍丫头跟左少爷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吧,轮到谁也轮不到左少爷插手啊,可事儿就这么怪,没等自己操持呢,左少爷便蹦出来大包大揽了过去。不过细一琢磨,从一开头买左邻右舍的房子开始,左少爷就格外卖力气,弄得得禄好几回都觉着他也是这院的姑爷呢,要不然这么上心做什么。要说左少爷瞧上那悍丫头了,得禄说什么也不信的,虽说那丫头生的挺好,可那么个性子,左少爷只要还想过消停日子,一准得离那丫头远远的,更何况,左家一早跟莫家定了亲事儿,虽不知具体的婚期,隐约听着最迟明年春也差不多了,这一晃眼可就过去。要搁在以前,那悍丫头不过一个卖酒丫头,瞧上了纳进府去做小也使得,却如今,时家姑娘成了他们小王妃,那悍丫头作为他们小王妃的异姓姐妹,变成了他们家小爷的大姨子,自然跟着水涨船高,小王爷的大姨子,慢说与人做小,真要找婆家,恐寻常的人家还匹配不上呢,便嫁进左家当正妻也说得过,做小万万不能。故此,这两个人怎么瞧怎么不合适,却又一想,他们家小爷跟小王妃又哪里合适了,不也成了小两口,虽说经了些波折,到底遂了他们小爷的愿,这会儿,得禄想想他们家小爷受的那些罪都心疼呢。正想着,一抬眼就瞅见了立在不远处的许明彰,得禄目光一阴,心说,这小子可让他们家小爷憋屈的够呛,从王爷哪儿就对这小子青眼有加,再加上,跟他们小王妃过去那档子扯不断理不清的乌糟事儿,想想都气,且他这会儿还敢来,真没拿他家小爷当回事儿啊。想到此,目光闪了闪,脸上堆起个了个假笑,上前道:&ldo;呦,刚远远儿的瞧见个人,我还跟小子说,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呢,这走近了才瞧出来,原来是状元公啊,您上这儿来莫不是给我们家小王爷道喜的吗。&rdo;&ldo;道什么喜?&rdo;明彰有些不明白,得禄嘿嘿一笑道:&ldo;看来您还不知道呢,万岁爷给我们家小王爷赐了婚,我们家小王妃,状元郎也相熟,听说跟您家还占着亲呢……&rdo;眼瞅着许明彰的脸色煞白,得禄心里头这个解恨啊,却仍一指前头道:&ldo;就原先住那院里的时家姑娘,成了我们定亲王府的小王妃了,择了八月初八的吉日良辰,状元郎到时可别忘了去王府吃杯喜酒,我们家王爷瞧见您,心里不定多欢喜呢。&rdo;&ldo;你胡说……潇潇,不会的……&rdo;许明彰一伸手抓住得禄的衣襟,脸上的神色近乎狰狞,恨恨盯着他,说出的话,几乎时从牙齿缝里头钻出来的。可他越这样,得禄心里头越觉得爽快,给他揪住也不恼,仍笑着说:&ldo;奴才有几条命敢拿万岁爷的圣旨开玩笑,我们家小爷小王妃这两天正忙着筹备婚事呢,我们家爷可疼媳妇儿了,瞧见大杂院有点儿旧,便雇人整修,力求让亲家爹住的舒坦,我们家小王妃过了门也能放心……&rdo;得禄那张嘴吧啦吧啦跟炒蹦豆似的,满嘴都是他家小爷如何疼媳妇儿等等,许明彰这会儿心神都乱了,哪还理会得禄话里的真假,只一想到万岁爷下了圣旨,自己跟潇潇便真再无机会了。想到潇潇即将嫁给旁人,许明彰直觉心口剧痛,喉头发甜,一张嘴呕了口血出来,跟着他的小厮,吓得魂儿都快没了,忙上前扶着他:&ldo;爷,您这可是怎么了?&rdo;得禄早挣脱开他,见他呕了血,心里半点同情都没有,心说,活该,气不死你小子,让你跟我家小爷抢媳妇儿,所以说,有其主必有其仆,这句话还是挺靠谱的。总之,许明彰给得禄一番话给气呕了血,这一阵忙乱的赶路料理丧事,心里早积了火,这又听圣旨赐婚,顿觉万念俱灰,迷迷糊糊回到府里便病了,请了太医来瞧,只不见效,倒越发病的沉了。管家瞧着不好,忙使人去老家接老太爷,许士昌赶过来,见儿子病的这般厉害,心疼得什么似的,扶着病榻道:&ldo;都是爹做的虐,却牵累的你如此,只许家就你这么一个独根儿,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爹纵死了也没脸见许家的祖宗了……&rdo;说着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