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闺女见她娘气的脸都红了,忙凑上去道:&ldo;娘别气吗,女儿也不是挑拣,您瞧女儿这样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的样儿,嫁到那家能成不。&rdo;潘寡妇眯了眯眼瞧着女儿道:&ldo;女人还有做不得活的,你就是懒,你瞧刚走的时家丫头,比你还小几岁呢,家里外头针线灶上,什么活计拾掇不起来,更别提人家还识文断字,有个秀才爹,比你不知道强了多少。&rdo;她二闺女最不耐烦听她娘说这些,尤其时潇,每回来她娘就没口的夸,顺带数落她一顿,不过今儿极力忍住,压了压脾气,好声气的问她娘:&ldo;刚跟着时妹妹后头进来的那人……&rdo;说着不觉有些扭捏,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跟她娘扫听一个男人,总归害臊。刚在里头听见男人说话,听声儿像年轻男人,便忙从里屋出来,躲在门帘子后头,顺着帘子缝往外瞧,这一瞧心里头直扑腾。哪里瞧过这般好看体面的人呢,一双眼不住在叶驰身上来回的瞧,瞧他的衣裳,他的腰带,腰两边儿系的玉佩,还有手上那偌大一颗翠当当的扳指,那水头跟一汪水儿似的,若是能嫁个这样的男人,哪怕做小,做丫头,也强似给那些粗汉子当婆娘,这一辈子还有甚指望,叫她跟她娘似的,万万不能。存了这些想头,便话里话外的扫听起叶驰来,可她糊涂,她娘却是个明白人,一见女儿这意思,哪还能不知道,气的身子都哆嗦了,指着她道:&ldo;娘只当你年纪小,挑拣亲事是想寻个可心儿人,不想你是想着嘬祸呢,你可知那是什么人,那是宗室里的小爷,是皇族,就凭你,就凭咱们家,往上倒八辈子,连给人家端洗脚水都够不上,你倒真敢想,人都劝我,丫头大了不能留,留来留着留成仇,如今看来倒是娘的错,你自己不想活了,没得牵累了你娘,明儿娘就让媒人来,这回容不得你挑拣,说谁家是谁家,留着你早晚是个破家的祸根儿。&rdo;她二闺女一听,脾性上来,道:&ldo;媒人来了我也不嫁,再逼我,我就上吊死,死也死在家里,不是我中意的亲事,死也不依。&rdo;一撩帘子进去了,把个潘寡妇气的险些没厥过去,唉声叹气了半天,日子还得过,琢磨她闺女便惦记也没用,横竖以后也见不着,日子长了没准就丢开了。哪想她闺女起了这个痴心妄想的念头,哪肯消停,钻心眼子的整出不少事儿来害人害己,此是后话且不提。单说叶驰,怀里揣了几块帕子,琢磨那丫头指定吓着了,今儿再不敢出来,便也不在外头瞎逛,心满意足的家去了。到了府门前刚下马,迎头便瞧见他爹的轿子,叶驰抬头瞧了瞧日头,这个时辰他爹往家跑,可真是件新鲜事儿。基本上,在叶驰眼里,他爹就是个恨不能日夜都在衙门里待着的主儿,一沾了正事儿,就跟打鸡血似的,不睡都成,什么时候见什么时候都是道貌岸然一本正经的样儿,瞧见自己。除了皱眉就是摇头,叶驰有时候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他爹生的,亲父子怎么就差这么多呢。总而言之,长这么大叶驰几乎没见他爹笑过,不过据他祖母说,他娘生他的时候,他爹抱着他乐了大半天呢,嘴里一个劲儿的叨咕:&ldo;叶家有后了,叶家有后了。&rdo;虽说是他阿奶亲口说的,叶驰也持怀疑态度,他觉着他爹根本就不会笑,可这会儿他爹笑了。虽说只是微笑,可那明明白白就是笑,叶驰忍不住又抬头望了眼,日头正好,万里无云,根本没打雷的意思。他新鲜,得禄比他还新鲜呢,小声道:&ldo;爷,王爷身后跟着个白脸小子呢,瞧王爷高兴的,不知道的,还当那小子是您呢。&rdo;&ldo;滚一边儿去,我爹什么时候见我笑过。&rdo;不过遇上了,硬着头皮也得过去,叶驰稍整了整衣裳,觉着老爷子挑不出什么大毛病了,才走过去,到了近前,打了恭:&ldo;您老今儿回来的早啊!&rdo;定亲王是一见这个儿子就气不打一出来,刚生下来那会儿,虎头虎脑的,可爱的紧,哭起来嗓门也大,最外头一进院子都听的着,那时候他总说,就听声儿这小子将来也不寻常。可也不知道是不是给他念叨衰了,这小子是越长越不得人意,说聪明吧!他敢说自己这个儿子绝对是个人精,那心眼子多的,自己手下那些大臣都拧一块儿也不见得是他的个儿,论弓马骑射,那就更不用说了,皇上年年去西苑狩猎,必点的一个就是他,跟在皇上左右,满猎场的跑,回回不落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