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忙把那赵婆子唤过来道:&ldo;莫不是你们伺候的不经心,如何人病的这样才去回话?&rdo;柴世延也是没想到翠云竟病的如此厉害,打从前两年,病了一场过后,翠云的身子就不大好了,听得三朝两日卧病,日子久了,也就不理会了,只他不理会,却也是他的女人,哪容得下人怠慢。见这光景,柴世延的火气上来,脸色一□:&ldo;还问什么?定是这些下人惫懒,来人,把这刁滑的婆子拉下去先打十板子。&rdo;赵婆子听了,眼前一黑险些栽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ldo;爷饶命,饶命啊,非是我等惫懒,是二娘发了话,不让去回话儿,说,说……&rdo;说到这里,住了话头,一个劲儿的直磕头,咚咚磕下去,直磕的额头鲜血直流,玉娘便知她定有话说。让秋竹扶起她,语气略缓了缓道:&ldo;你莫怕,有话只管说来,若不说,便是你的错处,挨了板子还便宜了你,若说了,果有冤枉,我来与你做主。&rdo;这婆子听了这话儿,眼里老泪直流,想他伺候了二娘这些年,往年纵爷再不待见二娘,也能勉强过得日子去,只自从那婊,子进门,不敢在大娘跟前放肆,倒来变着法儿的欺负二娘,几次三番遇上,治了气也不与人说,闷在心里,日子长了,可不就成了病,二娘性子软,挨了欺负,声儿也不敢吭,便是病了,也不让去回,白等到了如今这般。原先还说,大娘虽管着内宅,却不大理事,爷又宠着三房,这婆子便有委屈,哪里敢诉,只今儿大娘跟爷都在跟前,她若再不说,恐这条老命恐也保不得了。想到此,也顾不得旁事,忙把前次去上房给大娘请安,半道遇上董二姐之事说了出来。论起来也不是甚么大事,按理说,虽同是妾氏,也有个先后,翠云便再不得意,却占着二娘的位子,董二姐见了便不见礼,称一声姐姐也是该的,不想这董二姐院中出来的粉头,最是个踩低捧高的虚浮势力性儿,玉娘她尚且不放在眼里,更何况这个白占了名儿,却连爷身子也近不得的翠云。头一回见,见她身上穿戴衣裳都是半旧的,头上几根簪儿也是老年间的式样,都乌突突了还戴着,明明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却似那三十上下的妇人一般,也莫怪爷厌弃她,董二姐心里轻视与她,哪会有好脸色,过后两人偶然碰上,董二姐也必不搭理翠云,只翠云老实也是能忍则忍,才算相安无事。却上月里,与她制了一会儿气,才落了病,那日去上房请安,赶上前夜落了雪,廊下还好,那院外的路上却有些湿滑难行,又兼通往上房院的路上铺了石板,翠云本先到一步,因在前头走,董二姐落了后,按理说,就该在后面跟着,不想董二姐霸道,几步挤到前头来,那石板虽窄,却也容得下两人行走,只这董二姐,却非要自己头先,让翠云落后一步。翠云便是个泥人,也有几分火气,便与她口角起来,说她怎么如此蛮横,若论大小前后,该着称一声姐姐才是。那董二姐听了,倒笑的打跌尖酸的回道:&ldo;旁人没把你当个神,你倒把自己供奉上了。&rdo;说着上下打量她几眼道:&ldo;这声姐姐我便唤出来,怕你也受用不住,你不过早伺候爷几年罢了,年纪倒是大了,只如今爷连你那屋都不进了,还论什么大小,打量谁不知呢,你这成日里,明着是给大娘请安,暗里不定是想汉子想得心急了,以为去大娘这里或能撞上爷,念着旧日的情份,与你那结了蛛网的阴,沟通上一通……&rdo;翠云虽虚长几岁,却是打小买进府来,又是柴夫人亲自教导的丫头,就怕性儿不稳,勾的柴世延更荒唐了去,故此教导的甚知规矩,这董二姐儿,自小卖入风月,十一二便破了身子,迎来送往,成日与那老鸨龟奴,嫖,客在一处,后来赚了银子还好,小时也没少挨打骂,坏一坏便被老鸨按住打骂一顿,满嘴里娼,妇婊,子骂的甚是难听,早学的嘴头伶俐。翠云哪是她的对手,被她几句话说的,脸上一阵青白,张张嘴,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那董二姐占了上风,得意洋洋的去了,丢下翠云在风口了站了大半天,回来自己又暗憋暗气,一来而去成了症候,因玉娘前些日子推说身上不爽利,让她们不必去请安,故此,病了这些日子也无人知道,今日是真瞧着不好了,赵婆子才大着胆子去回。玉娘听了,心里暗道,果然,那贱人不是好货,当着柴世延的面装的什么似的,背转身子却又是另一个样儿,这场戏倒是越来又看头了,只自己还需添上一把火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