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安颜的眼中闪过一丝趣味,本来这佟府的嫡长孙是有些怪癖的,向来不喜人多,京城世子圈里没有不知道的,凡是聚会游乐均不会邀他,邀他也不会去因着在工部挂了个闲职,虽不用每日点卯,但是对外面的事情多少是知道一些的。对楚楚的了解,也是从工部的刘老头和他的几个弟子那里知道的,对于一个年轻的女孩有这样不俗的技能,他一直认为是四阿哥请人捉刀的,所以很不以为然,到了后来竟是自家的亲戚,也只是依着玛法应酬差事。所以楚楚住进自己隔壁的临风苑两天了,也互相没有见过面,今夜,正值以前挚友的忌日,故吹箫还念,却引来了这位格格,初见说实话令舜安颜蛮意外的,一个十六七的少女踏着夜色而来,静静聆听的样子,如同一幅最美最静的写意仕女图,和着竹林的沙沙声,皎洁明亮的月光下,少女微微抬首盯着他,浑身沐浴着竹影月光,修长的颈项,窈窕的身姿,令舜安颜感觉自己心中的女子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不需要妍丽如花却要灵气逼人。两人对坐品茗,过了片刻楚楚放下杯子,抬头问道:&ldo;这样缠绵悲伤的箫声是在怀念故友,既然怀念不如相聚岂不更好&rdo;颜轻轻叹口气道:&ldo;故友已逝今日正是忌日,所以才以此曲祭奠&rdo;暗想:&ldo;他才二十几岁光景,其友年龄也大不了多少,竟然已经过世了,确实很遗憾&rdo;舜安颜这时站起身来,负手而立,缓缓吟诵道:&ldo;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近来怕说当年事,结遍兰襟。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rdo;楚楚觉得他吟诵的词很耳熟,想了片刻才想起来,这是纳兰词的&ldo;采桑子&rdo;啊,难道他的故友竟然是鼎鼎大名的纳兰容若,和舜安颜的身份倒是蛮搭调的,想到此蓦地站起有几分紧张的道:&ldo;这可是故友所作&rdo;?安颜转身道:&ldo;故友之作&rdo;&ldo;这么说你怀念的故友,竟是饮水词的纳兰容若了&rdo;。颜倒没想到,只凭一首小令,就让眼前的少女猜出了出处,不由诧异不已道:&ldo;饮水词&rdo;,没听过,这首是收录在冬郎的《侧帽集》里的,怎么格格也读过,&rdo;不等楚楚回答,有幽幽的道:&ldo;那时常在冬郎的别业渌水亭相聚,品茗谈诗,好自在的时光却一去经年了&rdo;楚楚猜道:渌水亭大概是纳兰容若的住处,可是冬郎是谁,问了舜安颜。言倒是笑了道:&ldo;因他生在腊月故小名冬郎,这个倒是很少人知道的,只因和我自小就投契,所以我称呼他冬狼&rdo;楚楚点点头叹道:&ldo;虽履盛处丰,抑然不自多。于世无所芬华,若戚戚于富贵而以贫贱为可安者。身在高门广厦,常有山泽鱼鸟之思&rdo;。舜安颜惊道:&ldo;想不到格格倒是冬郎的知己,你这两句正是他的写照&rdo;暗想这哪是我说的,是后世人最精炼的评论当然经典准确了,月色中两人侃侃而谈,越来越自在投入,直到天色有些蒙蒙亮了,楚楚才告辞回去,舜安言亲自送至临风苑门口,瞧着楚楚进去才回转,这一夜的时间,使舜安颜对楚楚起了欣赏知己之感。觉得楚楚内涵深蕴,大方从容,大异于自己接触过的满汉闺秀,涉猎的书籍广杂,且说话生动有趣,和她交谈,令人舒适轻松如饮清泉,同时又大有收获。时而划过眼眸的顽皮,更显的诙谐可爱。两人都感觉意犹未尽,所以在以后的几天里,楚楚和舜安颜频繁接触起来,有时在翠竹轩品茗,有时在临风苑赏花,在夜色初上时,点上满园的烛火,照亮院中的西府海棠,去寻找诗中&ldo;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柱照红妆&rdo;的意境。嬷在一边看着暗暗忧心,无人时也曾婉转的提点过楚楚:&rdo;记得自己的身份,虽是亲戚毕竟是外男,四爷知道了不大好&rdo;楚楚挥挥手:&ldo;有什么不好,不过交一个情投意合的朋友罢了&rdo;苏嬷嬷暗道:&ldo;这个丫头是个粗心的,你当人家是朋友,可是两人年龄相当,爱好相同,每日处在一起,难免就生出些故事,瞧着那佟府的嫡长孙,平日也是个孤僻冷淡的性子,房中连个通房伺候的丫头都没有,这样长了那还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