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四月的声儿,先坐了起来,撩开帐子,看了看那边架子上的西洋钟,低头去亲采薇的眼睛,温柔的唤她:&ldo;采薇,采薇……&rdo;采薇被他叫的烦不胜烦,抬手挥了挥,扭过身子想继续睡,谁知这一动就给疼醒了,睁开眼就见眼前一张放大的俊脸,正咧开一张嘴冲她笑。采薇眨眨眼,老半天才想起,昨儿自己嫁人了,今儿要进宫叩谢皇上皇后,要给公婆敬茶,行家礼,总之有的折腾……封暮萧扶着她坐起来,才吩咐人进来,外间的门一开,一大帮子人,又是丫头,又是婆子的捧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在房里站了两大溜。封暮萧起身下床,由婆子服侍着洗漱穿衣裳,四月跟三月两个过来扶着采薇下床,三月眼尖,一眼瞧见姑娘中衣里露出的半截脖颈上,密密麻麻都是红肿痕迹,不禁倒抽了口凉气:&ldo;姑娘,这是怎么弄的,难道挨打了不成?&rdo;被四月偷偷踹了一脚才住了嘴,四月原说三月还没成亲,今儿就让她跟几个婆子伺候姑娘就是了,偏三月跟清明谷雨几个谁都不乐意,就让她们进来了。清明谷雨两个还好,就是脸红红的不吭声,三月却是个口无遮拦的,倒是屋里的婆子低笑了几声,采薇脸通红,扶着四月的手站起来,就觉腿都有些打颤,一软又坐了回去。四月不禁有些埋怨的望了眼那边的姑爷,昨个她是在外头伺候的,里头的动静听的真真,姑爷孟浪,又是个自幼练武的,身体强健,折腾了一晚上,姑娘哪受得住,今儿姑娘能下床已是不易。封暮萧轻轻咳嗽一声,没说话,采薇在床上缓了会儿才站起来,让四月三月服侍着穿衣裳,不知穿了几层,才做到妆台前,让四月给她挽发,带冠儿。采薇一见还是昨个那身老重的行头便问:&ldo;怎的还穿这身?&rdo;封暮萧过来道:&ldo;咱们先要进宫,等回来就能换个轻便些的衣裳了,你且忍忍。&rdo;采薇只能点点头,略扫了眼屋里的人,大都是她带来的人,只几个婆子眼生是封府里的人,倒是没瞧见一个年轻丫头,心里的不痛快便顺了顺。虽说昨儿被木头折腾的不善,可细想想,又觉分外如意,昨晚上木头的表现就能知道,自己是他第一个女人,采薇很清楚,在这父权夫权的社会,以木头的家世地位,能这样干净有多难,一想到这些,心里那些恼意便散了七七八八。打扮好了,便到了外头次间,粗略用了些早饭,采薇还困着,浑身又疼又酸,哪有什么胃口,封暮萧哄着,才吃了一碗糯糯的粳米粥下去,便推开碗说饱了。封暮萧吃了几口,婆子就忙催着两人进宫,这是采薇第二次进宫,这回却直接进了坤宁宫,也不进正殿,只在偏殿里给皇上皇后磕了头,皇上受了礼,略说了几句话就走了。皇后娘娘却亲热的拉着采薇,坐到身边底细打量,只见比上回见时又标志了好些,头发挽在花钗金冠里,露出一张瓷白如玉的小脸儿,晨光中更显眉眼盈盈。要说这美人多了去了,可大多数美则美矣,却难得有灵气,有些男子即便得了美人,也不过朝就扔到脖子后头去了,是故,女子想要留住男人的心,除了一张美人脸,还得修行旁的,让男人丢不开,撂不下,才是真正的本事,她这个弟媳妇就有些意思,不然,也不会让自己这个眼高于顶的弟弟瞧上,费了这么大力气娶回家来。皇后娘娘端详采薇半晌儿,忽然想起一事道:&ldo;万岁爷走了,咱们就都是自家人,我是你正经的大姑姐呢,你也不必过于拘谨,咱们说说话儿,正巧今儿你进宫来,我有一事要询你,听说你在冀州的时候,曾拜过一个先生?&rdo;采薇不想皇后问她这些,便点点头道:&ldo;是曾拜过先生,教了我几年,后来说游历天下,便去了。&rdo;皇后道:&ldo;可是姓梅?&rdo;采薇道:&ldo;是梅先生。&rdo;皇后不禁拍案道:&ldo;可是费了这些功夫,原来你是梅学士教出的弟子,怪道琴棋书画都这样出挑。&rdo;采薇来京城也不少时候了,自然听说过梅学士的大名,当年的先帝钦点的状元,因满腹经纶,被先帝赏识,官至翰林大学士之位,后听说辞了官去游历天下,不知所踪,都说他寻个幽僻山林隐居去了。采薇是一点没把这位大名鼎鼎的梅学士跟她的梅先生联系到一处,虽说梅先生也有那么几分仙风道骨的隐士之风,却是个挺幽默风趣的性子,教她的时候,也不严厉,嘴尤其馋,那时候,没少让她做吃食,有时候寻不到他,就去酒窖里找,肯定在哪儿呢,把她酿的酒喝了大半,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是翰林大学士,且师徒在一起那么多年,梅先生半个字都没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