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提采薇,再说大虎,那天回了家来,脸一撂,让管家把李氏嫂子并两个侄女的东西收拾了,连夜撵着走了,李氏瞧着大虎那脸色,声儿都没敢吭一下。虽说大虎总说要送她跟大栓回老家,可写休书还是头一回,李氏真有些怕了,而且她看得出来,大虎这回真不是吓唬她,是来真的呢。李氏偷偷瞄了一眼大虎,心里转悠着这事儿怎样转圜回来,不想大虎的脸上并不见刚才的怒色,只是看着她冷冷的开口:&ldo;实话跟你说,去年在外面我有了个女人,是个规矩的外省人,叫秋萍,如今已然有了喜,下个月我要迎她进我刘家门……&rdo;顿了顿继续道:&ldo;念着过去的夫妻情份,我给你两条路走,一条路是休了你,第二条路,从此看着大栓老老实实的过日子,吃喝穿用短不了你的,旁的事不许掺和,好好养着你的精神,省的成天胡思乱想,给你一宿想清楚,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别跟想着跟我撒泼的闹,这事儿,我说了就算。&rdo;☆、41鸟出笼采薇初次下江南采薇真没想到,她爹会让她独自南下,这对一个古代受了半辈子封建礼教熏陶的男人来说,简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可是她爹却做了。采薇有时候觉得,她爹虽是个庄稼汉,可潜意识里是个很具有开放性思维的男人,他敢想更敢做,而且,她爹说让她去了,她奶一开始唠叨了几日,最后也只得放任不管了,采薇实实在在的感觉到,有这么个爹真不赖。明薇从上到下打量她一遍,或许是从小喜穿男人衣裳的缘故,采薇连行动说话都颇有几分男子气,不知底细的人,真分辨不出来,天青色袍子,腰间束带,碧色垂落丝绦下缀着扇子套荷包等物,头发仍用一支古拙簪子拢起,戴上璞头,活脱就是一个富贵人家远行游历的小公子,只不过唇红齿白过于俊俏了些。明薇把给她做好的几套袍子放在包袱里交给三月,一边嘱咐:&ldo;这一趟山高水远,路上人杂事多,你这个性子需按压着些,少去管人家的闲事,最要紧莫要露了女儿身,出门在外的万事皆有小心,早去早回,莫为了杂事耽搁。&rdo;采薇笑了:&ldo;姐放心,不过下趟江南罢了,身边还跟着王宝财和三月呢,至于归期,姐姐的成婚大礼之前,必然能赶回来的。&rdo;刘氏不禁道:&ldo;真成疯丫头了,见天的就想往外跑,一说出去,你瞧欢喜的恨不得变只鸟飞了。&rdo;鸟她是变不了,如果能变,采薇早变了,但立在船头顺着运河逶迤而下,水面拂起的晨风带起她的衣袂猎猎而动,说不出的畅快,采薇深吸一口气,真觉得仿佛肋插双翼一般自在。已进了五月,气候和暖,两岸参差的人家,水边是随风涤荡的杨柳枝,河面上清晨的薄雾渐渐散去,日光越过云层斜斜落在水面上,船桨划过荡漾起粼粼波光,美的如诗如画,这就是旅游啊!完全环保原生态的旅游。三月手里搭着斗篷从船舱里出来,给她披在身上埋怨:&ldo;一大早就立在风口里,真不知有什么可看的,自打上了船,我瞧着都一个样,公子倒是日日看不厌烦。&rdo;王宝财道:&ldo;如今没大看头,等过了兖州府才算进了南边,哪里的水面宽,一眼望去,荷塘连成片,如今正是最美的时节呢,过了瓜洲渡,从镇江再到杭州,扬州,真真繁华绮丽,跟咱们冀州府终年土锵锵的不一样,连男人都生的很是秀气。&rdo;说着,笑看了采薇一样道:&ldo;说起来,咱们二公子倒像个地道的南边书生,只是说话不一样,南边的人说起话来吴侬软语,嗯,就跟去年上杜老爷的笀辰,请的那几个南边小戏班唱的曲戏一样,好听着呢。&rdo;三月讶异的道:&ldo;旧年皱家老爷来咱们家看老夫人,我倒是听见过他说话,依依呀呀的半天不知道说的什么,走了以后,老夫人还问夫人:这皱家老爷怎么说的话跟唱戏一个样,倒是好听,就是听不出个子丑寅卯的来,倒不知两家怎样做买卖谈生意,惹的我们几个丫头一阵笑,后来想想也真有几分道理。&rdo;王宝财道:&ldo;他们也会说些官话的,便是不会说也能听的明白,再说,日子久了,彼此也就都知道了。&rdo;采薇道:&ldo;江南的话还算好懂的,再往南边走,说的话就更难明白了。&rdo;三月笑道:&ldo;咱们家叔老爷就在那边学本事呢,这一待好几年都没家来,想来说了一嘴南蛮子的话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