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婆子扶着老太君去了后头佛堂,上了香,便在一边儿静候着,耳朵里听着老太君低声祝祷,刚开始张婆子没在意,只当老太君是祝祷大姑娘平安呢,过了会儿方听清,老太太不是祝祷是许愿呢,翻来覆去的就一句话:&ldo;怀清丫头若能治好瑶儿,便是我的亲孙女……&rdo;这一听清了,张婆子不禁暗惊,搁以前,她无论如何也不信一个十四的小丫头能治好大姑娘的脚,可如今,却深信不疑,也因此,老太君在菩萨前许的这个愿,十有八九要成真的,那么张怀清可真算一步登了天,不管她张家什么门户出身,从此后老太太认了这个孙女,就算是叶府的小姐了,谁还敢轻看不成,不止她,还有她那个哥哥,托这个妹子的福气,前程也是一片锦绣,真不知这张家哪来的造化。老太太在佛堂待到了近晌午,直到大姑娘那儿传过话来,说接好了,老太太这才从佛堂出来,往大姑娘院里去。老太太进来的时候,只怀清伏在案头正写方子,写的甚为入神,连老太君进来都没注意,叶儿刚想出声,老太太挥手示意别惊扰,自己坐在了炕上等着。怀清是真没注意周遭,此时的她全身心都投在笔下的方子上,叶若瑶的骨头断了重接,说着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却极为不易,毕竟若瑶的脚已经耽误了这么多年,即便重新接好,这后面的恢复也相当重要,用药更要谨慎,她正在想当年爷爷跟她说过的一个妙方,因久不用,有几味药倒拿不准了,而若瑶此时境况,一味药之差,直接影响恢复程度,故此颇为费神。等她终于写完,放下笔,才发现老太君赫然在坐,怀清急忙起身过去见礼,却给老太君拉住手亲热的道:&ldo;这些虚礼就罢了,你快跟我说,瑶儿的脚如何了,怎不见她?&rdo;怀清道:&ldo;老太君放心,若瑶姐姐的脚接好了,怕她疼的受不住,让叶儿又灌了她半碗药,这会儿睡下了。&rdo;老太太略沉吟问:&ldo;她的脚?&rdo;怀清会意:&ldo;两月之后伤脚方能占地,虽不一定能恢复成常人一般,也应该瞧不大出来,只不过,之前却要分外小心,我已经嘱咐叶儿,只要按时换药按摩就好。&rdo;老太君目光更为柔和,伸手摸了摸怀清的脸由衷的道:&ldo;丫头,你真是我叶家的救星,刚我在菩萨前许了愿,自打今儿你就跟我的亲孙女。&rdo;怀清听了笑道:&ldo;那可是丫头的造化了。&rdo;一说一笑,怀清也未当真,虽想靠着叶家这棵大树,怀清可没想当叶家的小姐,这是两码子事,况且,老太君感激之下,随口一说的话,当真就成笑话了。怀清陪着老太太吃了晌午饭,又说了会儿话,瞧着老太君乏了,才告退出来,从仪门外上了轿出府,正跟来拜见叶之春的汝州知府陈延更打了碰头。陈延更一见是女眷的轿子,忙侧身回避,待轿子过去,才问叶安:&ldo;刚轿子里是贵府哪位姑娘不成,怎这时候却要出去?&rdo;叶安目光一闪道:&ldo;这位可不是我们府的姑娘,却是张怀济的妹子。&rdo;陈延更一愣,刚那轿子他可是瞧得明明白白,旁边儿跟的婆子也不像寻常使唤的,且内堂出来仪门上轿,便不是府里姑娘也该是贵戚,却怎么也没想到竟是张怀济的妹子,这么看来张家跟叶府的关系比自己想的还要亲近的多啊。叶安自然知道张怀济年后要去南阳县上任,眼前这位汝州知府,正是张怀济的顶头上司,先头张怀济救了夫人的命,老爷心怀感激,抬举他做了南阳知县,如今却又一样了。张怀济有能耐,他妹子更有本事,张怀济救了夫人的命,他妹子却去了老太君多年的病根儿啊,这便不说,上午张家丫头给他们大姑娘治脚的事,府里可都传遍了,老爷自然也知道,大姑娘这脚可是老爷多年的心病,当初虽是因大姑娘那个娘做下的虐,却让大姑娘成了瘸子,老爷心里哪过得去,这些年四处扫听接骨神医,不知折腾了多少郎中来府瞧病,可没一个顶用的,不想张家的小丫头却是个神人。虽如今还不知如何,可瞧这意思应该差不离,老爷能不感激吗,这份感激自然就会落在张怀济身上,故此,叶安心里头明白,张怀济这往后的路长着呢,说不定走到哪一步呢。叶安早听说陈延更私下请张怀济吃酒的事儿,也明白陈延更是想靠叶家这颗大树,便乐不得送这个顺水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