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屋里只听得咔嚓一声,也不知是腿断了,还是旁的东西,她伸出手指想碰触,却又缩了回来,眼眶一酸,眼泪再也忍不住,掉落下来。梅鹤鸣却伸手一揽,把她揽进怀里道:&ldo;真真你就是我这辈子的冤家对头,哭什么?爷还没死呢。&rdo;宛娘哽咽一声开口:&ldo;你的腿……&rdo;梅鹤鸣凑到她耳边小声哄道:&ldo;就是瞅着吓人,不妨事的,爷哪会断自己的腿,不过就是伤了皮肉,筋骨并无大碍,凭他小木匠这点阵仗,哪里唬的爷去。&rdo;宛娘推开他道:&ldo;你来做什么?我便是真被人绑了,害了,与你何干?&rdo;梅鹤鸣低头瞧了她半晌儿,道:&ldo;到了这会儿,宛娘还跟爷别扭什么,打原先爷就说过,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个清楚明白,偏你跟个据了嘴儿的葫芦一般,心里便生了七窍,嘴上却一字不露,爷也不能钻到你心里去瞧究竟,每日里胡乱猜度,哪里猜的准去,猜差了,你又要恼,让爷着实没法儿想。&rdo;宛娘抬起头来,定定望了他良久,才又垂下眸光,蚊子一样的小声道:&ldo;便是我说出来,不过徒增烦恼罢了,倒还不如不说的更好些,况且,你跟那……&rdo;说到这里,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去,只别开头去闭了嘴。梅鹤鸣却扳过她的头来,让她瞧着自己道:&ldo;况且什么?怎的不说了,你既不说,爷便替你说来,况且我跟后街的夏寡妇不干不净,在书房里还跟陈官儿那个小倌儿干了营生是不是?&rdo;宛娘抿着嘴不说话,梅鹤鸣长叹一口气道:&ldo;那日你跟爷闹了别扭,爷心里头闷的慌,被孙元善扯去了后街夏家,那夏寡妇趁着爷净手之机,来缠磨,想跟爷做个露水夫妻,当爷是怎样的人,什么脏的臭的也不挑挑都往怀里拽,爷拒了那夏寡妇,却不慎将你绣的汗巾子遗落她处,被她捡拾了去,生出坏心来,打发丫头大张旗鼓的送来给你,却不想你那时正在灶房院里,想来是听见了什么人说,故此以为爷跟那夏寡妇有什么不干净,却着实是一桩冤案。&rdo;梅鹤鸣暗暗打量宛娘,见神色略缓,心里更定,又道:&ldo;至于那书房中事,你怎拿定了就是爷,难不成你进去瞧了,还是听见爷的声儿了?&rdo;宛娘这会儿仔细回想回想,可不吗?她只说书房里必然是梅鹤鸣,却也没见着人,听见声儿,莫不是真冤屈了他?梅鹤鸣道:&ldo;那陈官是周存守的相好,爷便是再不挑些,又怎会撬朋友的墙角,传出去爷的名声还要不要了?&rdo;宛娘心道,你还有什么名声可言,也知或许真冤了他,却又实不想认,便道:&ldo;明月楼里,你原先蓄养的那个什么月卿的,还不是跟了你的朋友。&rdo;梅鹤鸣忽然笑起来道:&ldo;爷还道宛娘不理会这些,却原来事事都记在了心上,等着跟爷倒后账呢。&rdo;宛娘显出几分别扭的情态道:&ldo;谁有耐烦跟你倒什么后账?&rdo;梅鹤鸣倒是好性的道:&ldo;好,好,不是倒后账,是爷要说给你听,自打有了你,爷哪里还顾的上旁人,周存守一早瞧上月卿,娶了她家去,跟爷什么干系,如今说清道明,日后可再不许寻出来恼爷的不是了。&rdo;梅鹤鸣说着,手从宛娘腰间探过去,停在她小腹上,低声埋怨道:&ldo;有了身子还跑这么远,若真有个闪失,让爷如何,日后思想起来岂不后悔。&rdo;宛娘忽地清醒过来,便是把那些事都解释清楚了,她跟梅鹤鸣哪里会有什么日后,宛娘推开他的手臂,坐到一旁。梅鹤鸣低头看了看自己空了的手臂,愣了愣,侧头瞧了宛娘老半天,道:&ldo;如今还跟爷别扭什么?爷这条命都差点交代在你手上了,还有什么疑心不成?&rdo;宛娘只是垂着头,不看他,也不说话,咬着唇的小模样儿,真让梅鹤鸣恨也不是,喜欢也不是。梅鹤鸣伸手拽住她的胳膊扯了扯道:&ldo;那日晚间,你在院子里说的那番话,其实是说给爷听的,是也不是?&rdo;宛娘仍不说话,梅鹤鸣叹道:&ldo;真不知你哪来的这些古怪念头。&rdo;宛娘这时却抬起头来,有几分执拗的开口:&ldo;我自守着自己的古怪念头过日子,谁让你来招惹与我。&rdo;梅鹤鸣撑不住笑起来:&ldo;你这么说,到是爷的不是了,便是你如此古怪的念头,爷哪里舍得下你,既舍不下,爷还能有什么法儿,真不知上辈子欠了你多少债,只得娶了你家去,慢慢的还来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