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在他发言完毕后,立即收拾身上的衣服,夹紧屁股爬出船舱乖乖地去划船。奴隶船很大,通常是五十人划船,两小时休息轮班制。但今晚因为是惩罚,所以三舱的三十人,以及二舱前来参加宴会的二十人包了划船的工作,而且没有休息时间。
还有什么比饿着肚子干活更悲惨的?
零忍住胃痛爬出了船舱,在走近安琪尔附近时,他不管他听没听见,小声说了声谢谢。而当他走近那个报告给博奈特副船长的小少年时,无比同情地摇了摇头。最迟明晚,他会很惨!
零走出船舱,他划桨的地方,上空有一个小窗,宁静的夜空中那轮圆月将他温暖的光从这个小窗中投了进来。
“月色很美,对吗?”一个声音从零的耳边响起。
零转头去看,是个和他一般大小的少年,身材很瘦弱,赫色的头发,满脸的雀斑。零记得他似乎叫班尼。
也是今天晚上被上得比较惨的一个奴隶之一。
很好,他还站得起来,不过看他划船的样子很吃力,希望他能挨过今夜。
“在我的家乡,月圆表示家人团圆。”零道,他说的家乡是中国,但他出生在欧洲,从没去过这个神秘的国度。
“是吗?想家了?”
零沉默,他当然不会想念“黯”,不过老头子一定很生气吧。乍一离开“黯”,他还是有些不习惯。零告诫自己作为一个杀手他这样的情绪很危险。
“你呢,家人?”零问道,他今天似乎有些多话。
“我有个妹妹,在普路西,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里,我们在一个种植园里工作,半个月前,我们普路西来了位吸血鬼阁下,他吸干了我妹妹的血。”说到这里,班尼的脸色很难看。
“吸血鬼?”零重复。他虽然开始怀疑巴克?摩里斯?萨德是吸血鬼,他的力量也确实让他感到害怕,不过对于吸血者,他的认识仍旧是零,不过这是在以前。三天前的月圆之夜,他所在的奴隶船上出现了吸血鬼,当时他似乎睡得很死,第二天醒来后,死了很多人,那惨相让他至今想起来都反胃。
“班尼?”零看了身旁的人一眼,发觉他脸色白得有些骇人。划桨的动作也已经停了,整个人靠在零的身上,现在只要零稍微一动,他就会狠狠地摔在地上。
理智告诉零,他应该离开他,但却迟迟没有动作。
“辛西娅,别怕,哥哥来了……”班尼低声喃喃,眼神很空洞,看向远方,仿佛看到他妹妹辛西娅来接他。
班尼目光有些涣散,突然又聚焦起来,他看着零,喃喃道:“你可真美。”
零怔了一下,随即低下头,让头巾垂在他脸上。
班尼将手伸向零的脸,后者下意识的挪开了,但很快就顺逆下来。
班尼摸了摸零的脸,并奖手上的泥污抹在他脸上。
“上帝说男人应该和女人在一起,污秽的我,会下地狱的吧。”
“不,这不是你的错,上帝他会看见的,你会上天堂和辛西娅一起。”而我早已经堕入地狱。
班尼虚弱地笑了一下,贴在零脸上的手垂了下来。
零看着他,面无表情,并举手报告给监工的水手。
很快就有人替了班尼的位置,所有人像没有事一样继续划船。
到达塞旺城已经是早上十点钟的光景,期间死了七八个奴隶,另外有两三个奴隶至今躺在地上,恍若烂泥。
船停泊在码头后,单手划船的零也白了一张脸,脸色难看的没有比那两三个快死的奴隶好多少。
而且——他有清晨低血糖!以及长期在黑暗中作业,导致他对阳光很敏感。
零俯甲板上干呕了一阵子,而昨天惩罚了他们的副船长博奈特先生就在他不远处如期吃上了他的蝙蝠三明治。
这时候从船舱里走出一个长相粗壮的光头水手,他的名字似乎也叫班尼。
光头班尼走上甲板朝副船长走去,一路上踢翻了数个挡了他道的奴隶。
光头班尼不知道和副船长说了什么。随后红头发的船长让他去选人手。光头班尼随便踢了几个奴隶一脚,给他们带上脚铐让他们同他一起下船。
零这会儿正坐在台阶口,很“幸运”地被踢到了。
下了船,他们直奔闹市,原来是补给船上的食物和淡水。看来光头班尼挑人太不谨慎了,对于单支手的零来说,他还真拿不了多少东西。
塞旺城是这区的沿海小城镇,因为与国都吉芬(传说中上帝所创造的天堂,一座浮岛)临近,所以这座小城镇倒也很繁华。
虽说塞旺城与吉芬临近,但海上航行的话,要绕开赫鲁海湾却也要大半月的时间,另外奴隶船的目的地并不是吉芬,而是烈火之城莱蒽,因此估计想看悬浮岛的可能性已经降到最低了,好在零对其的好奇心并不大。
显然光头班尼经常做采买工作,不到一会儿就买好了需要的东西,接下来自然不会那么早回去了,光头班尼老早左拥右抱地进了一家小酒馆,可怜零一行只能干巴巴地蹲在门口等了。
一群奴隶招待酒馆门口等了将近两个钟头,太阳有些烈,晒得他们昏昏欲睡。零也同样如此。他才稍稍放下戒备,准备小寐一下,结果有人叫醒了他,是坐在他身边的“非卖品”旧奴隶。
中年男人很强壮,或者说很肥胖,而且虽然面有凶相,他的举动却是友好的,他将半个腐败了的椰子面包递给零。
零看了他一眼,接过面包嗅了一下没发现毒,然后立即狼吞虎咽地将它塞进了肚子。训练,时常以食物作为争夺,以至于零养成了只要要是食物,能吃不会毒死人,他都不会拒绝的性格。
中年男人面无表情,却也为零能毫不犹豫地吃下猪食而点了点头。
零边解决食物,边不动声色的观察身边的人。昨天晚上他并没有在三舱见过他,这么说他不好男人,这倒好了,有人罩着而不用支付身体。其实零并不是没有和男人做过,只是与其屁股疼,还不如让他结结实实地挨一顿打。
“昨天晚上你似乎没有受到多少疼爱。”中年人阴笑了一下。
零犹豫着,身子颤抖了一下让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随即又胆小怕事地点了点头:“二舱的人救了我。”
“那只小白羊?”中年男人笑了一下,脸上仍旧阴阴的,“勇敢的小家伙,经过昨天一夜,他就再也不敢装好人了。”
零心一颤:“他会怎么样?”
“死不了,他可是贵重的商品,不过可以先尝一下味道。”中年男人嘲弄似的笑了笑,脸上满是说到那种事后的恶心表情。
这也再次证实了零的猜测,这个人不喜欢男人。倒是那个金发的少年……也好,让他早点知道这个世界的残酷对他今后有好处。
想着,零三两下啃掉了面包,然后他又把目光放到中年男人手中的半个面包上。不过虽然他还很饿,但作为一个合格的“小弟”,他可不能抢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