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一段路,突然听到拐角处有很大的动静,几个人正在围殴一人,地上那个我认得,正是方才那形容猥琐的乞丐。
此刻无赖的嘴脸已被痛苦取代,被人踩在脚下却不敢高呼,只是一个劲儿讨饶,“几位大爷行行好,放了我吧,我再,再也不敢了。”
一人笑道:”听说你喜欢吃碗豆黄是么,爷爷方才给你带了五十斤过来,你现在把它给我吃了,要吃干净。”
乞丐哭道:“五十斤,大爷您在开什么玩笑,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呢。”
“杀了你未免太过便宜吧。”一人踹他一脚骂道,“要你吃你就吃,哪里来的废话!”
一人蹲下身拿盘子切下一块,直接呼在乞丐脸上,“吃,你他娘的快些吃!你们过来一个,将他手指接回去上药,过几天再来耍着玩!”
我想起方才他的猥亵举止,顿觉得手背上有毛葺葺的虫在爬走,胃中又是一阵翻腾。
好在润玉的手细长而且柔软,很快平稳了我的不安,他泰然自若的看着那人被拖走,见我未有什么异常,才淡淡道:“桃花水涨了,柳河现在很热闹。”
柳河绝不是丽州最宽最长的河流,却一定是最漂亮的。婉延曲折的长水来自碧波河,却又截然不同于碧波河的潮绿,这里的水质清澈透明,暖日从上面投下去,再被晶石映照上来,河面星星点点金光灿烂美丽非凡。
最美的远不止此,两旁缤纷盛开的桃花才是亮点,微风一吹,花瓣像绯雪一般纷纷扬扬的落下来,乘着水波荡漾流飘向远方,惹得痴男怨女无数遐想。
河面除了水,还有许多花船,悠扬的歌声绕在四周不绝于耳。桥上立了几对才子佳人,轻晃着折扇吟诗作对好不风流惬意。
我在围杆上看的兴奋,“润玉,我们也去那船上看一看吧。”
“那是花船,哥真的要去么?”
我困惑,“难道去不得?“
“梦渔小姐的帕子,我抢到梦渔小姐的锦帕了!”一状似痴癫的书生突然飞奔呼唤。
润玉连忙将我护住,那书生经过时跌了个大跟头,顾不得脸上灰尘仍挥舞着双手道:”梦渔小姐的帕子,看到没,看到没?”
我看的纳闷,对面突然又冒出两个奇怪的人来,架着他走开了,骚乱很快平息。
众人议论纷纷,我这才听出些苗头,据说这梦渔小姐是这柳河首屈一指的花魁,附近风流才子大都为其倾倒。又有人道那女子是个美艳脱俗姿容不凡三步能诗的才情女子,我听的好奇,扯润玉道:“咱们也去见识见识。”
“那种地方,有什么好看的……。”
我听得有趣,便半哄半求道:“去么,咱们只是去看看,什么事都不做就回来。”
“不去。”
“去吧,哥哥给你买糖吃。”
一路人恰好将我们对话听了去,惊奇无比的瞅着润玉,嘴巴夸张到有拳头那么大。
润玉挫败的抚额道:“哥……以后别再拿这种语气和我说话,很丢脸的。”
我见他不再坚持,便将他半推半就扯上花船,涂了厚粉的鸨母迎出来尖叫,“唉呀!公子,是您来了啊,快快里面请,我们家梦渔最近想您的紧啊!”
润玉扫她一眼,老鸨立即噤声,将讨好的笑脸转向我道,职业性眯起眼睛并将身体前倾:“哎呀,这位公子俊俏的很啊……。”
这老鸨相貌甚是古怪,简直可以算得上恐怖了,腰身是我三倍有余不说,脸上脂粉施的也是厚如鞋底,声音却是又细又尖。
她这模样的竟然还可以做老鸨,简直可以算是专杀男人的利器了,我算是进来便长了见识。
或许是见我脸上露了怯意,她便凑近撒娇道:“公子,奴家其实是好人哪……。”
话未说话发髻突然散乱开来,润玉拿着发簪抵着她的咽喉道:“远些。”
喉结?我吃了一惊,果然是喉结。
这老鸨居然是个男人?更令我惊奇的还在后面,伪娘小鸡吃米般飞快点头道:“是,宫主,元亦不敢放肆了。”
宫主?我猜测道:“润玉,这些花船……难道是白乐宫的?”
润玉点头,对那唤作元亦的男老鸹道:“你先去里面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