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宝跟着他走出几步,突然回头对我扬手道:“喂,呆子,别以为咱们的账就这么了结了,本宫明日再和你计较!”
润玉目露笑意看我一眼,也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何话,琼宝便得意瞄了我一眼愉快道:“好,好。”
夜又恢复了寂静,风从湖面吹来隐有呜呜之声,仿佛有人在哀怨的抽泣。秦少洛慢慢站起身,脸上泪痕已干,脊背显得愈发孤傲苍凉。
“梦生,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仿佛用剑刃划开丝竹所发。
“我等你,我们一起来的。”
他一把搂住我,坚实的双臂似要将我锢到身体里去,“梦生,梦生……以后,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我强笑,“讲什么玩笑话,梦生可不是女子。你先退开些,我来看看这茶花。“
他犹豫了下,最终放了手。
我沿着花丛踱了几步,心头隐隐感觉不对,闭了眼反复徘徊,终于在几丛红色茶花处停住。远处各摘下几朵含苞待放的嫩蕊轻嗅,血腥尸臭之味便扑鼻而来,或浓或淡各不相同。
“少洛可知这种花之人是谁?”
“二娘种的,应该有十年了吧,她对这种花很是喜欢。”他手持灯笼,提起‘二娘’时嘴角露出抹浓重的讥诮。
我心中默念,用脚丈量出血腥最浓的花丛方位,食指触了触土壤道,“能将此处挖开么?”
小心的移开一丛茶花,赫然发现那花根须处绕着许多团残发,秦少洛只顾埋头苦挖并未看到,我却觉得脊背生寒。
足足约一丈深时,铁铲突然‘铛啷’一声响,他骇然:“什么东西?”
我沉默了许久才道:“骸骨。”
秦少洛愣住,啪的丢了铁铲后退两步。
“这人是你至亲,于情于理都不能对她露出半点害怕,死了也一样。”我拾过铲子再挖两下,一个青白的瓷瓮慢慢呈现了出来,上面用油纸封的严实,周围用黄符横七竖八的贴住,捆绑的绳子却是已有明显腐烂。
“这是,谁……的?”秦少洛手指颤抖的去揭那封印,却被我拦住。
“动不得,坛中尸瘴气甚重,吸入会迷人神智。”
“里面的……是谁?”
“你的母亲。”
秦少洛身上所中血咒,除了用至亲骨血做引不能生效。那下咒之人当真蓄心积虑,为致他死于无形之中居然不惜多杀一人,可恨。
秦少洛悚然起身自语,”不可能,不可能!我母亲明明是病死的,已于十年前下葬于祖坟,我亲眼看着她入敛的!“
我默不作声,倘若不是他有幸遇上我,怕是入了地狱还是个糊涂鬼。刨坟移尸,这恶毒的下咒之人死不足惜!
将那坛子放到平地静置,天蒙蒙亮时方才小心揭开封印,一股沉闷的恶臭扑面而来,秦少洛一直痴痴呆呆的盯着那罐子,嘴角却已被牙齿咬的血流如注。
我取出银针,将他食指戳破,殷红的鲜血便立刻渗出来,一滴滴落到坛子里去。
坛中骸骨‘扑嗽扑嗽’直响,一股青烟像邪恶幽灵慢慢飘散出来,长了眼睛般悉数钻入秦少洛鼻孔。他瞪大眼睛,浑然不觉。
我拉出他手,各在指尖扎上一针。这次流出来的便不是红色的色了,而是带着恶臭的污血,拖着长长的红线落到地面,土地里顿时开出一朵妖艳黑红的茶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