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曾经的身份么?”
“淮殊?祥瑞?”他笑起来,“自天界灭绝以后,没有谁再相信之前的传说,你就是笑话一样的存在。”
“如果我将这个笑话继续下去?”
“那你就自寻死路,就连白泽都不会帮你。”
“我不要他帮,”我从石头上站起来,“谁都不要帮,只要我活着,你们这些妖怪……就通通都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吧!”
他张了张嘴想笑却最终没笑出来,“你该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吧?淮殊,你也不是人。”
“我是。”
“你不……”他像是被风化的石头一样立在原地。
我将渗着血丝的手指从他胸口抽出来,在左手掌中召唤出妖鼎,“我知道你一向对景炎忠心耿耿,放心好了,早晚有一日我会你们在鼎中重聚。”
“你不能……”见我举起鼎,他变得焦急起来,“你不可以这样对待老板!”
我扬起嘴角,“为什么不?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另眼相看,但是……物尽其用才不至于失去它存在的价值对吧?”
“莫丁果,淮殊!”
我对他的狂怒置之不理,“去吧,我不会让你久等的。”
这夜我抱着妖鼎坐在绿河旁,看点点星辉撒满水面,身体任由冷风刁钻的吹个透。
夜已经很深了,两岸灯光渐渐熄了下去,绿河浸入一片黑暗之中,遥远的地方却传来断续悠扬的渔歌声。
是个单纯清亮的女声,托着长而忧伤的尾音,与这沉静的夜渐渐融为一体。
“我曾经看见过幸福的脸……倒映在高山的湖水里边……”
“你说经幡是梦魇的祭典,无声吞噬了潮涯的源……”
“我伸出手指遮挡天光,芦苇隔断了,一水苍茫……”
……
歌声越来越近,最后一叶空舟兀自从亮光中划了出来,浅白的月光下显得诡异而神秘。
我安静坐在石头上看着它靠近,小舟在距离我两米开外停住,一条人影从水里钻了出来半个身子,害羞的躲在小舟后偷偷打量我。
“你为什么不睡觉?”他声音比方才的歌声略微低了些,像处于变声期雌雄莫辨的少年。说话神情怯怯的,蓝色眼睛却闪着好奇执著的光芒。
见我不说话,他便弃了小船,游得近了些,“你不会说话么?还是听不懂我在讲什么?”
月光虽然并不明朗,却已足够让我看清他的模样。
他长的很美,身体都有着优雅迷人的线条,一头乌黑的长发中探出两只细长的耳朵,精致的五官和皮肤处处彰显出与人类不同的身份。
鲛人?还是其它不知名的妖怪?无论是哪种,今晚我都决定无视他。
他壮着胆子继续往我身边飘,“能看到我吗?”
我看着他,保持一动不动。
他伸出手,想碰我又不敢的样子,最后捧了些水撒到我身上,“为什么不理我?”
聒噪的妖怪,我皱着眉毛将身上的水珠抖去,“走开。”
他看起来很慌恐,嘴上却装的镇定,“这是属于我的地方,你才应该走开,讨厌鬼!”
“这里是属于人类的地方,不是你们妖怪的。”
“我已经在这里居住五十多年了。”
“那也不能证明这里是属于你,人类已经在这里生存了几千年。”
他欲言又止,顿了很久才沮丧道:“如果妖界还在,我才不稀罕留在你们这里,河水污染的严重不说,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
见我又陷入沉默,他便道:“你这么晚在这里做什么?是想自尽么?”
“还没到那种地步。”
他契而不舍的追问,“那究竟是为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