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无忧静静的跟在一旁,微微耷拉着嘴角脸色灰白,看上去同样神色沮丧。
这对孪生兄弟自幼丧母,性子却是难能可贵的活泼。尤其是伶牙利齿的姚开心,平素总喜欢收集稀奇古玩呈上来,颇得太后欢心。
姚太后今日心情本就不佳,又突见这两个爱孙以如此凄惨形式现身百官眼前,不由目露阴霾,笼在袖中的手掌攥握成拳,声音却是温和不见半点怒色,“这是怎么了,到祖母身边来。”
姚开心走上前跪倒,嘴唇已经被咬出血丝,他一向骄纵顽劣却无人敢上前说教,更何况这掌掴之辱?一语未成眼泪便掉了下来。
太后看的心疼,将人拉起来揽到怀中,目光最终定在他脸颊掌印之上,腾出一只手慢慢拍他脊背顺气,安慰道:“好孩子,有委屈只管跟祖母诉。今日是祖母的大寿,可是不能再哭惹旁人笑话了。”
姚太后性格刚硬,极为厌恶软弱之人,是以不喜大皇子及姚天宝,宫中尽人皆知。
姚开心被她半哄半吓的唬住,果真哽咽着不敢再哭出声音,泪珠含在眼眶中打转欲落,越发显得委屈可怜。
见他不肯讲开口,太后便将目光转向姚无忧,“究竟是何事?皇上他好大的火气!”
话末语气已带愠怒,众人听得悚然。皇帝虽是姚太后亲生,大同的刚硬性格却使两人相处并不融洽,又因些许政见不可,常因琐事争吵,故母子关系向来似同水火。譬如今日,皇帝便说身体不适并未亲来,冒大不敬之险只请太监许畏送了一堆贺礼来祝寿。至于真假,怕只有这对母子自己心里清楚。
姚无忧见太后有隐怒之相,忙上前劝道:“皇祖母息母,父皇此刻正在宫中静养,事情跟他老人家并没有什么关系。”
“不是皇上?”太后一如众人眼中闪过惊讶,顿了片刻后声音愈发阴寒,“那究竟是何人所为?”
姚开心瞟一眼随后进来的姚天宝,低头将事情来笼去脉叙述一遍。
自然是省去姚开心无礼挑衅在先之举,只道是和太子同时过桥,一不小心被太子宫侍卫给‘撞’了下来。正待误会要澄清之时,太子亲随晚到不明真相,欲快意救主才出了这般‘误会’。
“误会?”姚太后一声冷笑后看向姚天宝,眼中暖意全无,“太子殿下以为呢?”
她位置本就高,本身亦有着毫不逊色男子的皇族强势霸气,只一句话便压得众人低头三分,皆恐慌起座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当时情形自然不是如姚无忧避重就清所说,只是依叶枫的侍卫身份,莫说被打,纵使被打死也绝不能怀有半点怨怼,更不用提反抽皇子耳光了。人虽然是谈霜所打,起因却毕竟是因为叶枫,后果自然不能让她来承担。
承认,便是姚天宝过失,品行不端治下不严,无疑是再给如履薄冰的他再增纵奴‘恶行’。
不承认,皇子耳光自然不能白挨,事实却是无从解释,谈霜更是不能牵扯进来,祸由已出终归难逃干系。
叶枫额头慢慢沁出细汗,竟是不敢抬头看鸾塌上女子一眼。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姚天宝握了下他的手指,轻声道:“都是皇孙的错,请皇祖母责罚。”
他声音虽不大,字字却如珠玉讲的分明,叶枫蓦然抬头,对上他略显圆润的脸,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中,竟然看出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难过和……嘲讽?
他,他竟然主动承认了么?叶枫心如乱麻。
太后见他坦诚倒也不气,只是轻抚着姚开心的脑袋道:“太子以为此事该如何处置?”
姚天宝笑了下,脸颊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态度一如往日乖巧懂事,“一切听凭皇视母责罚,皇孙绝无异议。”
脑袋略微偏了下,又将目光转向姚开心,笑意深了些,“四哥对不起,我不该后来抢道还命人打你,你就原谅我罢。”
姚开心总觉得他虽然处事温顺却给人感觉古怪,今日此时更甚往时。便从太后里站出来,冷哼一声别过脸去不愿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