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是最后一个红灯,何之洲停了下来等待,他觉得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冲淡车厢里不愉快的气氛。同时,他心里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希望沈熹没有将他刚刚的话听进去。只是话还开口,副驾驶座的沈熹已经背对着他,伸手抹了抹眼泪。她哭了。☆、红灯之前的一段路,大概有五六分钟时间。何之洲不说话,沈熹也是一脸静默地望着前方。慢慢的,她的视线仿佛起了雾,什么都变得模糊不清,然后眼泪就出来了。恶语伤人六月寒,何况是这样冬日夜晚。何之洲寥寥几句话冷得就像一盆冰水,瞬间将她浇了一个透心凉。原来,她觉得如此重要的一个晚上,只有她一个人在开心。何之洲,他并不开心。这真是一个难以接受的事实。她规划了一个与他有关的美好未来,是他。沈熹只觉得胸膛里一阵翻江倒海,鼻子发酸,差点就抽噎出声。辉腾空间很大,此时她却觉得特别逼仄。她背对着何之洲偷偷转过身,不想让何之洲看到这样的自己。今晚她会说那样的话,只是兴奋地昏了头,整个人还沉浸在&ldo;你好我好大家好&rdo;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她并不是真的那么傻……车子安静地行驶,静音轮胎驶在马路上是一种蚕嚼桑叶的沙沙声;外面的路灯交错落进车里,半明半暗,变成淡淡的乳黄色。沈熹耳畔还回响着何之洲刚刚说的话。脾气头上的话是最不能仔细想,只会越想越难过。何之洲说:&ldo;那是你们家。&rdo;何之洲说:&ldo;像今晚这样的聚会,如果每个月都要来一次,我会受不了。&rdo;沈熹的眼泪又冒了出来,多得她来不及擦,没一会半张脸都湿了。何之洲排斥今晚的唱歌聚会活动,可是今晚的唱歌是沈建国提出来的……沈熹受不了了,她告诉自己不要乱想,何之洲绝对没有嫌弃她家人的意思,可是她就是难受。就算她说错了话,他就不能好好说么?原本今晚两人最不应该吵吵架,最不应该有眼泪的。她还想回公寓再跟何之洲庆祝一番,庆祝今晚双方家长会师成功。就在四季酒店分别的时候,沈建国还拍着何之洲的肩膀说:&ldo;我们把女儿那么早交给你,你可是要好好珍惜……&rdo;沈熹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流了出来。她不要嫁给他了!……前方直行的红灯一闪一闪,何之洲停下来等待;直到红灯变成了绿灯,何之洲依旧停着不动。然后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她头顶,何之洲终于开口说话了:&ldo;沈熹,我……&rdo;何之洲应该发现她哭了。沈熹没有回何之洲,也没有出声。眼角依旧一片灼烫的刺疼,她更加看不清了。何之洲不说话还好,他这样歉意地叫了她的名字,只会让她更委屈。然后,何之洲伸出了他的右手,修长的手指覆在她的脸颊,缓缓触碰。不知道是不是她满脸泪水的关系,她觉得何之洲的指尖也有点凉。他凉凉地替她擦拭眼泪,沉静得没有一句话。后面有车过来了,被堵在后面按起了喇叭,无奈转换车道从何之洲开过去,顺带落下车窗骂了一句:&ldo;我‐‐操‐‐妈,开迈腾了不起啊!&rdo;是啊,了不起。沈熹别过脸,导致何之洲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其实她也觉得何之洲挺了不起的,什么都了不起,学习了不起,工作了不起,要结婚了也了不起。最了不起的,他根本不需要家人亲情是不是……&ldo;咔嚓&rdo;一声,沈熹解开了安全带,正要打开车门离开,何之洲伸出了一只手,直接握着她的手腕,手劲有点大。&ldo;对不起。&rdo;何之洲说,简答的三个字,已经泄露了他少有的紧张和害怕。沈熹突然……有那么点后悔。可是她都解开安全带了,难不成还要把安全带重新扣回去。安全带一解开,车内立马响起了安全提示声,嘀嘀嘀,不停地响着,好像提示她快下车吧。正好,前方开来了一辆出租车。沈熹掰开了何之洲的手,车门一打开,人就下来了。好了,既然下来了肯定要离开,如果被何之洲抱回去更加没面子。沈熹小跑两步,快速拦下出租车。上车,关车门,一气哼成。司机大叔都惊呆了:&ldo;这是……吵架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