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咬了咬唇后突然一脸笑容轻声道:“不用担心,他这么乖,一定会好起来的。”
江南看着他乌黑的眼睛,心情稍稍放松了些,伸出食指比比后靠在他肩膀上: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近一个星期都没合过眼,他实在疲倦到了极点。
确认他进入浅睡后,小鬼用手在他眼睛上轻轻抚过:“好好休息吧,放心,有我在呢。”
整天都没有吃一点东西,也不知道饿么?小鬼手指掠过江南削瘦的下巴,从袖中招唤出一个小鬼来:“去买点吃的。”小鬼忙不跌的跑开了。
就在小鬼打算把江南移到可以休息的地方时,突然感觉到有很多人向病房走来,辟喱啪啦的脚步声夹杂着一个气喘的女声:“亚清,你到底是来看什么人的啊,生了很严重的病么?”
居心叵测
小鬼的眉头纽结起来,江南却在此刻醒了,眯着眼睛看向门口。那个突然其来熟悉的女声,如此意外的出现在此处,这让江南有种非常恐慌的不详预兆。
‘砰砰砰。”
门敲响了,江南下意识的看向沉睡着的乐乐,慌张的抓起棉被,小鬼将他的一切看在眼底,好奇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敲门声依旧响的不依不饶,那女声纳闷道:“亚清,你到底是来看谁的啊。”无人理会。
许久后
“有人在吗?”已然稳重成熟的声音里有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肖亚清屈起的手指忍不住颤抖,打开这扇门,便可以看到这些年来日思夜想的那人,可同时需要面对的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孩子,这让他有种前所未忐忑不安。
朱奇奇一连问了几遍,肖亚清都未作回应,脸上只是迷漫着困惑,这种被他忽视的感觉真是要命的难受。
究竟生病的是什么人呢?这几年来,自己和他已同进出去,公私事皆了如之掌,如果说他生活中还有自己不知晓的人,怕是只有童年时光了。童年?!灵光突然一闪,一个大红身影像幽灵般浮现出来,朱奇奇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莫非……难道里面住的是他?
未知的恐惧让她陡然惊慌,是了,如果说能有一个人能让肖亚清如此激动无措,她猜不出对方除了‘江南’还有谁能够做到。可是,他不是已经莫名其妙的消失了么?为何,为何还要在自己和亚清结婚前夕出现呢?!
门突然打开了,江南顶着苍白憔悴的脸走出来,食指贴在唇上作噤声状。一个长相帅气的男孩跟在他身后,冷冷的打量着他们两个,单纯的大眼睛里流转着说不出的邪气。
江南顺手带上门,不想让肖亚清看到半点房间里的情形,他不允许任何人窥视乐乐,就算是他的亲生父亲也一样。然而,他的动作显得有些多余,从门拉开的那一刻,肖亚清的全部注意力便都放在他身上,千言万语涌上来都只化为一句烂俗可笑的问候:“你,还好么?”
江南应付般随意点头,还是记忆中那张清秀斯文的脸,眉目间却似带着深深的疲倦,眼睛半醒半睡的瞌着,唇色如同脸颊一样血色几无,让肖亚清看的心里揪里一团。
接下来便无人再开口说话,气氛显得沉默而尴尬,空气中流转的暧昧让朱奇奇忍不住挺身而出,她挽起肖亚清的袖子强笑道:“原来是你。”当年的那个耳光,如今还像标签一样贴在心口铭刻着曾经的耻辱,五年后再见,敌意更深。
江南低垂了眼,看也不看她一眼,靠着走廊的椅子坐下来,扯过小鬼的肩膀靠上,神情恍惚的盯着地板,似面前的两人不存在般。
“我,”肖亚清一向利索的嘴巴居然开始口吃,略显窘迫的抚着额头道:“我刚好出差到这里,听朋友说起你,就过来看看……”
江南没有作声,却开始拼命咳嗽,整个肩膀都跟着抖动,小鬼连忙抚上他的额头:“糟糕,是不是感冒了?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医生过来……”
江南抓住他的手腕,虚弱的笑着摇头,一点小病不是问题,眼前这两个人才是他最大的隐患。
“哼,早说让你好好休息的,现在也跟着生病了吧?”小鬼的话语带奚落,手却一直贴着他滚烫的额头不放。
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行为像针扎似刺着肖亚清的眼睛,这便是他找的男朋友了么?原来喜欢的是这种幼齿啊,自己一直都在自作多情么?朱奇奇附在他耳边道:“看来好像没什么大病呢,我们还是走吧,不要妨碍他们亲热。”状似耳语,声音却不高不低足以在场人都清楚听到,肖亚清心中嫉火一下子被撩拨起。
……
小鬼显然受用,眼睛都跟着弯起来,似笑非笑的点头道:“我们过的很好,你们看完了,就走吧。”声音清脆爽利,却带着令人毋庸质疑命令的语气。
一只飞鸟,途经一片天空,被它的风情迷醉难以自拨,五年来饱受痛苦纠结的折磨。而对那片天空来说,自己只是他千万过客中的最为普通的一个,诸多思念都不曾在它心中留下半点痕迹。高傲自我如肖亚清,自是无法接受这种难堪的事实。
对于那个自己可能存在的孩子,他本来是漠不关心的,连面都未曾见过,感情更无从谈起。可是,他不甘心就这样转身离去任由江南幸福,难以言明令人发疯的嫉妒。
他用拇指按压几下太阳穴后问江南道:“我来做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江南脸部明显僵硬,很快就反应过来,漫不经心的笑着摇头。
依旧擅长的装傻么?肖亚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我想看一下他。”
乐乐略带腼腆的在上面微笑着。
江南咬着唇笑起来,看他的目光瞬间转为不屑,眼神也染上敌意跟着犀利起来。
你凭什么?肖亚清懂读他的意思,抿起唇一语不发,两人陷入僵持状态。朱奇奇好奇的从他手中扯过照片,只是一眼,便像吞了个鸡蛋似的不可思议。
小鬼眼珠在江南和肖亚清之间转的飞快,滴溜溜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门‘嘎吱’拉开了,乐乐赤着脚跑出来,一头扎到江南怀里撒娇道:“爸爸,我做了个噩梦,好可怕。”
江南连忙坐正,将他抱起来放在腿上,替他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安抚了好一会儿,乐乐才平下心来,转过身偏头看了肖亚清一会儿眼睛突然一亮:“这个叔叔我见过!”
江南去燕陵的时间,曾经带着乐乐在肖亚清的订婚仪式上见过一次,没想到他还记的。
人类的基因和血缘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只是一眼,肖亚清便对着他酷似自己的小脸升起前所未有的亲近之意,而朱奇奇,早已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靠着墙壁的娇躯都在发抖。
“叔叔,为什么你们家那么远呢?”乐乐伸手比画道,又是飞机又是火车,几乎将所有的交通工具都坐了一遍才到喱。
肖亚清不由自主的蹲下身,将视线和他放平,用颤抖的声音道:“本来是很近的……”说着便伸出手去欲抚摸他,却被江南用力推开,整个人都像是烔烔燃烧的火炉散发着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