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李潘?”我困惑的问道。
狗腿弯腰解释道:“就是三个月前打伤人不认罪的那个,当时老爷指示要将人关起来的。”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怎么,牢饭吃不下去了?”我伸伸懒腰问道。
役衙笑道:“回老爷,像他这种富贵人家的孩子,从小没尝过什么苦头,居然能硬着头皮在那又脏又臭的地方支撑到现在,这是谁都未曾想到的,十四五岁的孩子心眼都不算坏,只是缺少大人管教罢了。”
十四五岁?原来是个少年犯,我起身揪起一颗葡萄扔到嘴里:“把人带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头发蓬乱的少年被推搡了出来。
面孔上皆是脏污,唯有一双眼睛像水银一般灵活,抬着下巴不情不愿道:“你就是新上任要关我一辈子的那个知县?”
我吃着葡萄点头,目光扫到他嘴角露出一丝鄙夷,扯下一串来放到怀里重新躺回椅子,漫不经心的问道:“听说,你要认罪了?”
他瞬间嚣张的像头张牙舞爪的小豹子,鼓着腮帮怒道:“哪个要认罪了?我才不会!明天是母亲大人的寿辰,我想回去看她老人家一下,天黑之前我一定回来!至于什么狗屁罪,就是把你们这衙门的牢底坐穿老子也不认!”
我大力鼓掌:“原来你想把牢底坐穿么,有志气。”
再对旁边错愕衙役抬下巴示意:“带下去,为防止他越狱再加派两个人手。”
小豹子一下瞪圆了眼睛:“你竟敢不放我回去?”
“为毛要放你回去?你母亲寿辰干我何事?”我皱皱眉头,这葡萄太t酸了。
少年急的跳脚:“百善孝为先,你身为一方父母官,连这个都不懂么?”
“孝?你跟我谈这个?”我将葡萄皮吐到一边,伸手招呼狗腿:“老爷我闷在家里有多久了?”
“两个月。”狗腿掰着手指数道。
“都干了些什么事儿?”
“……您什么事儿都没干。”
“我为什么不出去?”
“老夫人叮嘱了,病好之前不能随便出门儿。”
“不就我脑袋上的几根头发么,碍着她什么事儿了。我为什么要听她的啊,你说这家里谁说了算?”
“老夫人……”狗腿犹豫道。
“为什么?”我拍桌怒问。
狗腿后擦着汗小声道:“长者为尊,百善孝为先……”
我嗤笑,伸出一只脚踢李潘:“听到了么?十岁起开始打架闯祸,你母亲为救你生生被地痞折断一臂,后被你父亲嫌弃续娶了三房小妾,这几年来在李家地位岌岌可危。你不思进取倒也罢了,竟还愈发嚣张蛮横,为非作歹鱼肉乡里。你可知你入狱三月,你母亲前为何不前来探望你?”
他握拳紧张道:“为什么,我她娘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
“自然是失望透了,再不想看到你。”我继续吃葡萄,对面的少年半天无反应。
我瞟他一眼,却见他已开始抖着肩膀轻声抽泣:“不会的,娘不会不要我的。”
“就你这幅德性,难保长大后不是个白眼狼的主儿,她看来还算明智,只是可惜啊……”
“可惜什么?”他红着眼睛追问。
“可惜她一个坚强的个性女子却身体残疾,可惜她空有一子却徒有将牢底坐穿的大志,可惜她时光易逝美人衰老丈夫娶妾不止,可惜她空对日月垂泪孤苦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