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信反反复复的遍,除了信封上写亲启‘大皇子’外,对自己居然只字未提,怒急之下将纸揉捏成团。
那两人之间果真如皇浦玉纯所说是有暧昧的,那自己呢?从头到尾是个不相干的路人么?那他凭什么修改自己的记忆呢?又有什么东西不希望被人知道呢?他狠狠捶下柱子,脑中突然一个念头闪过。
东方玉狐……许诺?这封信之所以要自己转达怕是想要在父皇面前搪塞过去吧?三个月……管你是真是假……凌九陌不在宫中,那自是最好!
将所有事情梳理一遍,心情突然愉悦起来,他将信展平又看一遍,方方正正叠了塞回到袖中去。
“大殿下!您果然还这儿呢!陛下正急着召您呢。”宝公公擦擦额头的汗,气喘吁吁道。
凌梦合扬眉笑:“正好,我也有事要禀报父皇,我有皇弟的下落了。”
“主人”神卷正在帮许诺捶腿,突然趴了上去:“我想不通……”
许诺将手中的书移开:“嗯?”
“那个凌梦合不是和凌九陌敌对的么?为什么不把信直接由宝公公交给陛下呢?”黑溜溜的眼睛里尽是困惑。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从昨晚开始,神卷仿佛一夜长大了,懂事许多,这让许诺是很宽慰,低眼轻笑道:“如此才好,便不会太多人前来打扰。”
神卷敲敲脑袋苦苦思索,不一会恍然大悟道:“神卷明白了!因为凌梦合讨厌那个小霸王,所以不想在宫中看到他。这封信交给他,他便想法设法去对陛下劝阻不让凌九陌回宫!倘若直接交由陛下,他老人家爱子心切,肯定派许多人来探望,然后便会打扰到主人!主人,我说的对不对?”神卷欣喜的看着许诺。
本来便是个聪明的孩子呢……许诺沉默了下笑答:“恐怕不止是单纯的讨厌而已……”他话没再说下去,算了,人各有命,自己只用守着陌陌一人罢了。
至于别人……由他去。
“你再过来,我便将的毛全拨了!”凌九陌提着小白的尾巴扔出去。
或许是自己抱怨的缘故,许诺居然放了一颗夜明珠进来,看不清楚倒还罢了,如今更加惹人心烦,他郁闷的靠着结界坐下来。
三个月……三个月……这要自己如何度过。
刚开始看那半蛇半人的妖怪变身玩儿还觉得颇意思,忽男忽女后却始终变不出别的戏法,夹杂着凄惨撕心裂肺的叫声,着实再也没有心情欣赏了。
角落里趴着一只疯癫的狐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晚上被那个辟妖圈给打的,神经看起来都有些错乱的样子,眼神迷乱见人就蹭口中还哼哼唧唧没完,惹人生厌。
对面那个青衣女子,长的还算有几分清秀,当然与某人是比不得的。拉着脸,清冷的表情带着些做作,这都罢了,居然还敢盯着自己的脸直勾勾的看,怒火‘噌噌’的上窜,凌九陌挑眉瞪眼道:“丑八怪,你看什么看!”
那女子脸上无丝毫受辱之色,轻轻启唇道:“你便是传说中的九皇子么?”
苦口婆心
凌九陌停下抠弄结界的动作,微带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眯起细眼嘲讽道:“我当是谁呢……”
那女子略带好奇的问道:“九皇子认识小女子?”
凌九陌懒洋洋的看着他,无聊的伸伸腿道:“你不是李丞相的女儿李依贞么。”
他居然真知道……李依贞沉默了会儿,缓缓施礼道:“叩见九皇子。”
凌九子挥手道:“免了,这都什么地方了,还施什么礼。”说完仿佛觉察到了什么不对,扬眉惊讶道:“你……你是昨日夜里被许诺捡到的那个魂魄……莫非已经死了?!”
看那女子正欲开口辩解,却听凌九陌摆出警惕的姿势喝道:“后退两步说话!”
李依贞无奈后退两步,凌九陌将她上下仔细打量后才一脸古怪的道:“说吧。”
那女子跪下叩头道:“臣女并非亡灵,只是……身染重疾,魂魄离体罢了。现今在此与九皇子相见也是上天垂怜,小女子有一事相求,请九皇子成全。”她声音轻柔,却带着些不着情绪的凉薄之意,给人一种淡淡的疏离感,无论如何也亲热不起来的感觉。
凌九陌用指叩叩结界,打量四周后冷笑:“成全……也不看这是什么地方,如今谁又能成全我呢?”看那女子身体一震却突然改口道:“你且说来听听罢。”
李依贞抬头看他道:“小女子身患重疾……实在不宜与大皇子结成良缘,还请九皇子在陛下面前……”
“切,”凌九陌不屑的打断她道:“算了罢,娶你之人又不是我,你去直接去找凌梦合或让李老头回绝岂不更直接些么?”
李依贞想不到他回绝的如此干脆,口中不再肯求,起身后立在一边。
静了一会儿,凌九陌却兀自靠过去问她:“你犯了何病?为何会被丢在路边?给本宫说来听听,这里实在闷的无聊。”
李依贞沉默了会才缓缓道:“离魂之症,乃是有心愿而不得所引起。”
凌九陌盯着她笑起来:“你是思念情郎了?”
李依贞表情未有丝毫改变语调冷冷道:“九皇子多虑了,臣女自幼长在深闺,连男子面都很少见的。”
凌九陌却愈发好奇:“这本宫便搞不懂了,凌梦合长相虽不如我,却也是不差的,又贵为皇子,你居然对他看不上眼?”
李依贞抬眼看了他一眼道:“九皇子言重了,臣女喜欢钻研玄学,现为清居观火居道士,毕生心愿游历三山五岳寻仙问道,心中无丝毫儿女情欲。”
凌九陌嘴巴许久不曾合上,居然是想去出家做女道士么?他脑海中飞速转过一些信息,李丞想对这个女儿宠爱可是朝野皆知的,并不是受过什么委屈和刺激吧?
李依贞见他眼珠飞速转动,便知道眼前之人肯定在浮想连篇,便淡淡解释道:“臣女也曾向家父说过此事,但碍于骨肉亲情和世俗牵绊,终不能随愿。几日前又被父亲逼着绘了画像呈上来,想必是为大皇子选妃,急火攻心,便一下子生了这样的病。”话语中居然有些无奈之意。
凌九陌听颇感兴趣,啧啧道:“难怪……昨晚倘若不是我们经过,怕你便被那两个饿死鬼给吃了吧。”
李依贞微微屈身:“谢九皇子救命之恩,臣女病重后只觉脚步身形漂忽,昨日随着东风出了府门。天晚了本想回去,却奈何门口有着两位守门的神将阻着。无家可归只得在路上游荡,却遇到了那两个饿极的鬼魂,倘若不是后来又捉了具新的魂魄,怕先被吃掉的那个应该是小女吧……”
她声音和表情一般平静,提起鬼怪也不像平常女子那么做作恐惧,无端让凌九陌心中生出些好感来,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道:“昨日父皇找我前去商议,如今怕是圣旨都已经传下去了,断无收回的希望,你也莫太在意了,天下能有几个女子不出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