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冥玥临出门前冷冷地哼了一声,耳力好的水司逸身体一颤,方才差点被淹死的恐惧涌上心头——“他真的是柔弱美人?”
水司逸在角落里躺了一会儿,湿漉漉的衣服加上地板的寒气,使他被冻得发抖,但也总算冷静了下来。
他快要被自己的这种冲动给逼疯了,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为什么一看到那个人就失去了理智。
水司逸叹了一口气,拉了拉湿气很重的衣服,哆嗦了一下便开门而去。看着漆黑的夜空心里突然有些想笑,刚刚进入玥的时候,他就忍不住兴奋的发抖——玥和王爷不是那种关系呢。
“呵呵,真像个傻子,玥怎么可能!”水司逸掩面而笑,满是幸福之色。
一瞬间的闪神其结果就是,水司逸忘记了自己是偷偷潜入王府的,竟发愣的时候在拐角处撞到了一个人。
纤细的小人儿被水司逸一撞,摔了去,先是两只小手落地,因为白天翻过土的缘故,细碎的小石子,滑伤了他的手。刺痛让小人儿皱起了眉头。
“你没事吧?”水司逸急忙把小人儿拉了起来,定神一看,他撞得人儿正是思嫁公子。
“思嫁?”
“水大哥?你怎么在这里?”小人儿见到熟悉的人,高兴的两只眼睛忽闪忽闪明亮非常。
“先别说这个了,你伤着了,快把伤口清理一下。”
小人儿腼腆一笑:“不要紧的,小伤。”
水司逸见那白皙修长不逊色于女子的手被赤红的鲜血与泥污沾染了,一点也不像是不要紧的样子,于是强制性地拉着思嫁去处理伤口。
思嫁见水大哥坚持,只要将他领回了自己的房间。屋子不大,却是独门的院子很雅静,看得出王爷很照顾他。
水司逸进了屋子拦住要去翻药水的思嫁把他按在椅子上不让他乱动。然后打了水来给他清洗伤口。烛光虽然昏暗,两人如此接近,思嫁还是觉出了水司逸的异常,先不说他脸上泛红似有疲色,而且又穿着湿透的衣服,整个人都在不自然的发抖,思嫁倒觉得连水公子自己都发现他冷得发抖。
“水大哥,你怎么到王府来了?”思嫁狐疑地问道。
水司逸被他一问,心下一颤,复又想起不久前与那仙人儿荒唐场面,脸色一红,不自然地别过头去,转移话题道:“思……思嫁(叫男人这个名字好难开口)你不是寻亲来的么?怎么到王府里来了?”
思嫁一听便扭捏了起来,吞吞吐吐也道不明白,在水司逸疑惑的盯视下,这才坑坑巴巴地说了出来。
原来思嫁来寻亲找母亲的奶娘,哪知道那奶娘早他半个月被乡下的孙子接去养老了。寻亲寻了个空,走投无路的他又遇到了地痞被卖进了小倌馆,被逼着开苞的那天晚上他给王爷买了来,现在也住在王府白吃白喝。思嫁觉得十分过意不去,却又走投无路,找不到父亲的他,也只要在王府住下了。
“水大哥。”思嫁突然抓着水司逸的手,满是恳求道,“水大哥,您在京城做生意想必认识的人会多些,您帮我找我爹爹好么?”
水司逸想都没想就应了下来,就冲一声水大哥能帮则帮了,只是:“王爷……他怎么会刚好卖下你?你和王爷……”
思嫁脸一红,赶紧摆手道:“没有没有,王爷什么也没有对我……呜…我和王爷没那个……”
羞愧笨拙的样子只引得水司逸想笑,看这小人儿一着急,眼睛湿润怕是要哭,急忙阻止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是说王爷怎么会去小倌馆呢,王妃当年……据说王爷一直很爱王妃,发誓终身不娶。”
小人儿身子僵住,怔怔地看着水司逸,口中呢喃着:“王爷……爱王妃……”那样子好不失落、难过。
水司逸这才觉出不对头来,这小家伙不会是爱上王爷了吧?
怕说多了又叫这小人儿胡思乱想,水司逸急忙切入正题:“你与我说说你爹爹的特征,我好帮你找找。”
小人儿强打起精神来,道:“我爹爹……娘一直不与我说爹爹的事情,我只听服侍过娘亲的侍女姐姐说爹爹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当年名满天下还曾带兵打过仗。”
“带过兵,官阶一定是不小了,兵部的那些官员年纪都有些大了,符合条件的倒是有个三四人。”
“兵部的大人们我都打听过了,不是。”
“那就是将军?天虞朝的大将,云家不是,四将军年纪不对,朝郧朝将军?也不对,朝将军不会舞文弄墨。”水司逸细细琢磨了起来。当朝符合年纪又有遗孤在外的,实在是难找。水司逸又问了些别的,思嫁也含糊地说不清楚,只道是留有一枚玉佩。
水司逸接过玉佩来瞧,那玉质温和触手温暖细滑,纹路又十分清晰成自然,乃是上等好玉。水司逸接在手中看了看,潜意识里却觉得这玉似曾相识,脱口而出的却是:“这是乌国进贡的蓝田玉,天虞朝也只有皇亲国戚才能拥有。”
思嫁怔了一怔,“对了,侍女姐姐还说过,我爹爹权势高位身份尊贵,不是一般人能见的。”
水司逸已经觉出了疑点,先帝皇子尊多如今只剩下当今天子与阑王,其他的番王每年都难得进一次京。也就是说可能是阑王和当今天子?
“听你说来,你娘亲深爱你爹爹,那你娘亲为何不来找你爹爹?”
思嫁道:“娘说不想让爹爹为难。”
思嫁目光一黯,声轻如蚊:“十几年前娘亲死的时候如此说。”
“什么?”后面一句,水司逸没仔细听没听清。
“没,娘说不想让爹为难。”思嫁道。
“不想为难,不想为难……”水司逸喃喃而语,心中的疑惑成形:难不成思嫁的父亲是当今天子?阑王无妻,尤王妃也在两年前死了,没有“为难”一说。除非他是当今天子!
水司逸心口一疼,有些莫名伤痛。为什么一想到当今天子有可能是思嫁的生父,他的心口就这么疼呢?
水司逸从思嫁的房间出来,全身被湿寒之气包裹住,冷到彻骨,他方才没有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一来是不肯定怕思嫁失望,二来是他实在不想如此想。
从思嫁的房间出来天已渐明,隐约的人声使得王府里热闹鲜腾了起来。备轿扫道,伺候王爷起身更衣。是上朝的时候了呢。
水司逸裹着思嫁给他的外衣,翻墙出了王府。在经过正门的时候,恰巧见到昨晚引夜冥玥进王府的那个下人。那是个中年人,想该是王府的管家之类的。
今日的王府前摆的却是两顶轿子,一样的华丽富贵的两色轿子。而那个中年管家弯低着腰,掀了轿帘,从王府大门里出来的却是一娉婷美人,美人在下人周到服务下进了前面的那八人大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