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喜气的杨文雄,“总算把人逮到了!昨晚半夜起来撒尿,看到有人骑自己车路过,远远看着就像你!”
我笑,“扯淡,你家离大马路那么远,怎么可能看得到我?”
“咳,跟你吹牛我又赚不到一毛钱!”他过来搂住我的脖子,“锁上门跟我走。”
我疑惑,“去哪儿啊?”
杨文雄道:“大过年一个人多没意思,我爸让我过来叫你一起吃饺子守岁。”
我震惊,“今天是农历初几?”
“大年三十啊,你傻啦?”
“等等,我……不用过去了,晚上自己买点速冻水饺煮了就行。”
“少来了,装什么装,又不收你钱!再说了,没完成我爸交给的任务,回去又得想法抽我。对了,我妈还给你做了套和我一样的新衣服,去试试。”
我把门锁上,迷迷糊糊的跟着他走。几步后,他突然道:“对了,我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你家龙龙坐在他表哥车里,好像还哭了。”
果然还是走了……我这人就这点毛病,总是没法彻底狠下心,明知道不可能的事还偏存着点希望,就算泡沫啪啪的被人戳破也永远不会绝望。就好像我以前对那个谁?想不大起来了,反正那时我对他特别好,然后被虐了很多年,还是被他勾动手指带着跑。
这年春节我在杨文雄家里度过,除夕夜他老爸高兴了多喝了几盅,然后就发起酒疯……把我们两个狂揍了一顿,然后双双背跪在门口。
“杨叔,我是一白啊!”
“揍的就是你!别以为跟杨文雄在外头打架惹事儿我不知道……还老串词儿蒙我,老子是你们这些熊孩子糊弄的么?跪好了!不到凌晨放鞭炮,谁都不准起来!”
杨文雄他妈是个彪悍的女人,但在杨叔跟前温顺的像头小绵羊,大概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种事,端着瓜子眼也不眨的从我们跟前走过。
我郁闷的想挠墙,“杨文雄,来时候你可没说杨叔会来这手啊。”
他不满的瞥我一眼,“知足吧,每年今天都是我爸的结账日……你这点伤,比起往常打我那会儿,轻多了。”
“两个小兔崽子再说话,就让你们跪到院子里去!”身后杨叔大着舌头咆哮。
我们两个立刻噤声,相对无语唯有泪千行。
跪了大半夜,等我们起来时膝盖都僵得不敢打弯。
次日杨叔酒醒很愧疚,给我封了杨文雄两倍的红包以示安慰。
初二玩鞭炮,杨文雄手指甲盖儿被误炸掉了一个,我运气稍微好一点,只被小孩炸了一身的牛粪。
这个春节,李新龙的离开并没有给我造成什么伤害,我们过得悲摧又欢乐。
开学后,李新龙的位置空荡荡的,新学期选班长,我以压倒性的票数赢得了扎马尾巴的副班长。
为了来年春节不再被罚跪,我没有再参与任何打架活动。杨文雄依旧风雨无阻,而且渐渐在街头上开始小有名气,却总跟我抱怨一个人没意思,设法想要拉我入伙。
四月份,我跟奶奶的家终于被拆掉了,拿着丰厚的补偿金,周围人全都欢天喜地,只恨不能在危楼上飞快再加上两层。
老榆树被推倒的时候,我就站在安全线外看着,哭倒不至于,却感觉自己的人生好像缺了一段,再也回不到从前的完整了,这或许就是成长的伤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