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高桔子的询问,这并不令人愉快。高桔子在这一刻甚至是刻薄的。许小夏觉得自己已经判了死刑,倒是放松了,或者说她豁出去了,说完复杂的家庭之后,她还加了一句:&ldo;婶婶,我家还有七万多外债呢,我爸那会生病欠下的。&rdo;说完,许小夏畅快死了,觉得自己就是战胜了地主婆的革命战士。不提警察叔叔怎么去破案,在接下来赵学军住院的日子,高桔子的整个生活重点就是用来与二儿子作斗争,总之一句话,错非她死了,许小夏别想进老高家的门。那对痴男怨女倒是很光棍,随你们说。我们不解释,不反抗,只是双手紧紧拉在一起,面对一切狂风骤雨。赵学军从糊涂昏睡到清醒大约用了一个星期,清醒后,除了吃饭上厕所,闲暇他就看自己娘亲与二哥吵架。许小夏这姑娘挺有趣,她喜欢看赵学兵为了自己而跟家里作斗争。每当赵家人吵到□,她那张笑脸便充满了爱情的神圣光彩。整整看着母亲与二哥闹了三天。这三天,王希不在,赵学军也很郁闷。出院的前一天,赵学兵带着许小夏来告别,神色很是不好。昨晚,赵建国与他谈了一晚上,这里面没有任何嫌贫爱富的思想作怪,老赵家人不会嫌贫爱富。赵建国只是觉得这里面沟壑太深,距离太远,他们的共同点不多。临出门,继与母亲大吵之后,赵学兵又与父亲吵了一架。&ldo;三儿,你说,哥都二十八了,以前他们嫌弃我谈感情没定性,现在好了,我好不容易有段想要的感情了,他们又在哪里有的没得说我,小夏怎么了?缺胳膊还是少腿了?不就是因为小夏是农村的吗?&rdo;赵学军倚在枕头上,慢慢的削着一个苹果,削完,他将苹果切成很好的瓣型,放在一边的盘子里推给自己的二哥与一脸委屈的许小夏。&ldo;二哥,弟弟说一句,你别生气。&rdo;赵学军的声音不紧不慢,不起不浮,依旧是那股子鼻涕虫的味儿。&ldo;你说,哥就爱听你说话!有时候你比他们看得远。&rdo;赵学兵是很服气自己弟弟的。斟酌了一下,赵学军还是决定把一些丑话说到前面。他看着一脸期盼,希望得到支持的许小夏,心里不由得苦笑,有时候体现亲情的手段很实在,很残酷,有些话,说出来确实很伤人。&ldo;哥,我跟全家的意见一样,我不避讳小夏,这事儿,我看着不合适。&rdo;赵学兵吃着苹果的手停顿了一下,接着带着不遮掩的愤怒啃:&ldo;你继续说,我听着。&rdo;&ldo;嗯……我这样想,你们说了,你们因为觉着有缘分,我也觉得挺有缘分的……小夏挺好,会疼人。给你做饭,打毛衣。出门叫你带厚衣服。下雨给你送伞……可……二哥,你比小夏大六岁,她是还是个学生,正处在脑袋里充满梦幻爱情的年龄段。你到三十这也没几年了,小夏能等,你不能。人大学毕业还得三年。咱就不说年龄的距离。二哥,你看小夏,挺好看一姑娘,三年呢,人天天在学校,这万一遇到了……&rdo;&ldo;我不会的!&rdo;&ldo;别说这些虚的!&rdo;那两人几乎就是一口同声的反驳,赵学军张嘴吸凉气。面对热恋的人,你说他们转眼要分开那就是找死。得亏赵学军是病人,要不然赵老二早动手了。呆呆的互相瞪视了一会,赵学军突然笑了:&ldo;二哥,其实吧,我就是开句玩笑,真的,我祝福你们!祝你们幸福!&rdo;这一次,赵学军倒是挺干脆的。对于弟弟很干脆的祝福态度,许小夏与赵学兵相互迷茫的看着,觉得听到的是个笑话。赵学军只好又确定了一次,他不反对,很支持,愿意祝福他们。兄弟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闲话,得到了家庭里唯一的祝福。赵学兵憋了一肚子的抱怨话,滔滔不绝的倾倒了出来,他诉说自己这段有缘分的爱情,诉说自己在孤独的北京,只有在星期天回到家里,闻到熟悉的家常菜那一刹,他就觉得这一辈子是小夏了。赵学军继续削着苹果,眼睛瞥了一眼许小夏手腕上带着的一只镯子。那只镯子很大,纯金的,看上去就很重。九十年代末期,戴金货是一种炫富的方式,赵学军见过一只手带八只金戒指的阿婆。许小夏缩起袖子,将那个金镯子向里推了一下说:&ldo;我知道,你们都以为我是为了钱,其实这些东西我没想要。是……他一直非要我带,说我不带,就是……嫌弃他一身铜臭!&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