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儿找了一个纸片,很认真的写上:把今天这个秘密说出去的人,肠穿肚烂,会变成狗特务……等等之类毒辣的誓言,写完他写了自己的名字,大哥也写了名字,他被迫签了自己的名字后,三儿把那张纸烧了,还挖了一个坑埋了纸灰,又跺上脚,吐了三口吐沫。没有比这个誓言更加毒辣的了。三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赵学兵没有去仔细推敲,他不具备这个脑筋,他只是莫名的对自己的弟弟多了畏惧感,这种畏惧是与父兄不同的,就好像三儿变成了他肚子里的蛔虫,只要他一撅屁股,三儿就知道他拉什么形状的屎粑粑。于是,这种畏惧转化成了孩童一般的巴结,赵学兵开始跟在弟弟后面,成了一名实实在在的跟屁虫。他帮自己弟弟洗衣服,倒尿桶,做作业,捎带又把小学一年级的功课复习了一次,突然发现,好多三年级他没明白的问题,是因为一年级的时候他没好好听,比如,那个拼音字母,学会了,三年级的好多课文都可以早早的朗朗上口。这一年的期末考试,赵学兵由籍籍无名之辈,突然一跃成了三年级语文成绩赵学军有小私房,这事儿全家都知道。从单位顺报纸,去附近五金厂讨要盖鸡窝的铁皮这是父母知道的,打小学三年级开始倒卖全国粮票,这又是父母不知道的。一斤全国粮票卖给卖猪肉的大婶八分钱,从学校粮店后面的小卖铺跟一个大姐大量买一斤六分五,别小看这一分钱,存了两年那也是个数儿了。赵学军不记得有什么彩票数字,也不记得索罗斯啥时候来袭,他只知道,那个全民经商的时代就要来临了。&ldo;三儿,你姨结婚,想借钱,妈不敢跟你爸爸说,你的钱借妈呗。妈以后还要给你交学费,给你盖房娶媳妇呢!&rdo;赵学军轻轻摇头回答:&ldo;没钱。&rdo;他又不是没给过,上次拿他三十块,悄悄借给大姨高苹果,到现在高苹果都没还,高橘子妈妈还骗他,说啥给他存到本本上了。真当他是十岁小孩子了。赵学军没那么心狠,他只是有些记仇,妈妈那边,兄弟姐妹五个,母亲从乡下出来后,顿时就成了家里的救赎,父亲从小科长做起,拉拔了这个,拉拔那个,从小到大,不知道贴补了多少,慢慢的,大了,都有本事了,有钱了,又开始看不起自己家。话里话外都是爸爸死脑筋,妈妈没本事,虽然亲戚间走动的很多,下一代也很亲厚,但是,有些没办法说的事儿,想起来还是很憋屈的。&ldo;别骗妈,你二哥说你有钱。&rdo;高橘子给儿子夹了一个鸡蛋,陪着笑,她不敢走家里的大帐,只能悄悄要小儿子的钱,老二说了,小儿子最少有五十块,她再凑点,总能和个一百元,接济下娘家,父母养她不容易,她要帮衬一下。&rdo;三姨高雪梨要结婚,赵学军的姥爷想给闺女买个缝纫机,再打两个大柜子。三十六条腿家里还是没办法凑全,但是给个大件也不少。谈来谈去的,家里自然将重担给了在城里的老二高橘子,高橘子也拍着胸口答应,回到家却作了难。赵建国的老娘也在农村,他大伯的孩子照看着,每个月的最少也要贴补五元,三个小子,吃吃喝喝,人情来往,这家并不富裕。&ldo;妈,我开学上学,不用你交钱。&rdo;赵学军瞪了一眼悄悄瞟自己的二哥,二哥惧怕的一缩脑袋,接着气愤的看他妈:&ldo;妈,你出卖我!叛徒!&rdo;高橘子笑嘻嘻的继续巴结小儿子,以前强硬的手段是用过的。但擀面杖举起来,他家老三往地上一躺。一副您随意的样子,活活气死人。这孩子,学习虽然不是多冒尖,那也是全班数的上的,待人接物有礼貌,懂规矩,帮她干活,给她洗衣服洗袜子,晚上加班晚了,出了单位门,那孩子就蹲在路灯下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