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北陆派来的是旁人,林立各方打点,兴许交回扣押船只便可得了结。可来的,偏偏是温珩。
附庸者,心存二心则如何?
斩之。
这便是当初在栖梧山庄,温珩同她共同学习之际道出的回答。
故而说,慕禾早知林立性命不保,只不过没想到会这么快而已。
……
在梨镇最初的相遇,慕禾只以为温珩不过身负公事,极为巧合才在苏瑜门口遇见了她。无论他再做如何纠缠,都以为自己早已走出了他的圈子,可以独善其身。就连醉酒的那一夜过后,慕禾捂着被咬伤的嘴唇,也只是想他这样生气,会不会只是单纯的情绪使然。
两年时间的隔阂,久得叫她忘了,温珩其人,本就是个喜怒不行于色的。从未显露过脆弱,又怎会偏执到疯狂,拼着毫无意义的两败俱伤,也要死死将她按在怀里。
可她并不想两败俱伤,不想同他一般的疯狂。从她的立场而言,唯一的出路便是将自己的软肋稳妥的收敛起来。寡不敌众,她的身边再无安全可言,于是时隔多年写信回了栖梧山庄。
那一封给慕容凌的信安置了许多,从人员部署,与凌霄阁、北陆势力交接,到暗度陈仓,避开北陆军队在洛城花展的那一日将华大夫,小竹,阿狸等人送往栖梧山庄的所有详尽内容。
她几度回顾纸张之上一一陈列的内容,从头思量。可这些安排看似衔接得天衣无缝,却会给人一种水到渠成,一举一动皆受无形牵制,所作抉择早已成定数之感。
这样隐隐的不安,直到苏瑜给她入港记录,以及那一株白兰纸扇提示起,才终于浮出水面。
可惜,她却明白得太迟了。
温珩要的从来都不是将她绑在身边的现状,更未曾有过甘愿拼得两败俱伤偏执的疯狂。他不过是利用她,不废吹灰之力的,拿下洛城。
……
凌霄宫同栖梧山庄并不算交好,而在北陆军队眼皮底下,确保万无一失地接送华大夫一行,却需要不少人员的保驾护航。
一波敌对方精锐进入到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自然会引得林立注意。
林立也算是慕禾的老相识,在他还在女人堆中游戏人间之时,慕禾早已以一己之力挑起栖梧山庄的大梁。由此而来,林立对慕禾更是怀着三分忌惮和两分信任。
未免徒生阻碍,慕禾放出招徒的消息,刻意在梨镇弄出一个大动静,便就是稳住林立的心,让他知道这一队人马并不是朝着他洛城而去,而是朝着梨镇来的。
按兵不动而时刻警惕,是她预测林立面对栖梧山庄的不速之客会有的反应。果不其然,林立没有给予太多的阻碍,却坐立不安,如鲠在喉,派出大量兵力监视栖梧山庄行为。
如此大费周章的暗度陈仓,是因为无论梨镇、洛城皆并非她栖梧山庄的主场,却很有可能成为温珩的主场,毕竟凌霄阁是已然投靠朝廷了的。慕容凌更不意愿摆在明面上,堂而皇之的同朝廷势力唱反调。
温珩站在镇压的高处,犹若无为而治,限制着她种种的行动。
打通这方的交接问题,等待花展的那一日,慕禾就只需暗自拖住温珩一人即可。
原本应该如此,可她却独独算漏了温珩。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慕禾不清楚温珩这一月可有在她面前显露过一分真实的情绪,她只知道自己所有的反应都在他的掌控之内。即便不曾显山露水,却运筹帷幄,早早定好了她所有将行的路。恍似在平地之间挖好了一道渠,只待流水潺潺灌入,走向皆按他所想。
……
慕禾再见那一朵素雅的玉兰花,是在洛城花展之上。
墨家商会前,赫然展示着一朵玉兰,真正的极品白玉雕琢,栩栩如真险些叫她看差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