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中的盛意不时扭头看着沉默不语开车的魏醒,很自然的生活,怎么可能。现在他弄不清楚他们中间的关系,雇佣?上下级?拜把子?仔细想想,自己就像一件礼物,魏醒很喜欢,但是为了他尊重的人他必须忍痛割爱。&ldo;你看什么呢?&rdo;魏醒看着前方问。盛意低下头,没再看魏醒,他心里想,两个月,两个月……魏醒,我会和你好好相处,如果你真敢把我送给唐远,我就跟他亲亲蜜蜜地在你面前过一辈子。他气哼哼地想。他这样想难免有些负气,可是,涉及到感情之后,有些东西就开始改变了。昨晚,他没梦到皇帝,倒是梦到这个王八蛋了。&ldo;停下车。&rdo;盛意开口对魏醒说。魏醒停下车子,看着盛意下了车进了巷子口,那小巷子隐约传出来一些佛经的梵音。没多一会,盛意回到车里,魏醒没问他去哪,盛意也没问他会把车子开到哪里,就这样他们在城市里不停地兜兜转转,盛意借了他的光这次算是把烽桦市的主要大道全部免费游览了一圈。大约中午的时候,魏醒扭过头,努了好大一把子力气说:&ldo;前面……是我家,你要去吗?&rdo;盛意点点头:&ldo;随便,你是老板你做主。&rdo;魏醒心里抽了一下,无从反抗。魏妈在佛堂念经,自从三儿变成那样后,魏妈就开始对宗教产生兴趣,她全情依赖了佛,魏爸爸为她在家后院盖了佛堂,偶尔夫妇两也会一起来念上一段。他们开始给自己理由往开明处想,他们把魏醒的变化转换成宗教的解释,那就是因果。一定有原因的,一定有,两位老人为小儿子做了许多的打算,金钱的、前途的,甚至,魏醒六十岁以后的生活他们都想好了。惦念儿子的同时,魏妈魏爸也有很沉重的心事。大概魏醒二十一岁的时候,魏妈妈看电视,电视上一位外国名人,同性恋,挺有才华,挺好一人,年纪轻轻的死于爱滋病,从那开始魏妈妈就认为,只要是同性恋就必要得爱滋病。为这个事情她常常悄悄掉眼泪,她不敢跟三儿子说,原本三儿在家就很沉默,除非必要,根本不回家,她跟二儿子说,魏二劝解开导她,他说只要不滥交就没事。那时候起,两老多了一个心思:魏醒这辈子只要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就好,就会安全。他们也悄悄请了一些人打听,看有没合适的人选,可惜,他们是外人,那个圈子和圈子里的人都包裹得很严密,他们怎么可能窥视到门径呢?于是,这佛经念得竟是越发的勤快了。&ldo;姨,魏醒回来了。&rdo;小保姆庄妮站在门口悄悄说。魏妈吓了一跳,真的,三儿根本不和家里人亲,他在外面窝多得很,你抓都抓不住,好在魏大那边他还是经常去,她想儿子了就会跟老大打听。当初是她建议儿子去看精神病医生的,老伴当年也是很赞同,现在,魏醒无论什么事情都很明白地划清界限,做生意、做人都是如此。他长大了,大到你根本控制不住,他和父母保持距离,根本不亲厚,盛意站在魏家的大院子里,他的身边两端似乎是两洼土地,现在那里全部是雪,但是田边的凸起整齐有致,盛意能猜想到,夏日的时候这里一定硕果累累。魏家挺大,却不奢华,地是魏家先祖留下的,大片的土地,魏家老爷子在那里为三个儿子一人盖了一栋相当不错的俄罗斯式样的将军楼,他巴望着三个儿子跟媳妇,还有魏家的后代快乐地生活在此。但是,魏大的媳妇喜欢高层,魏二在北京买卖做得越来越大,魏醒,现在看来更是不可能了。生平第一次去别人家做客,盛意的心藏了起来,缩了起来,他很不安。魏醒带着他进屋的时候,他一路上只敢盯着地面上那黑白相间的几何图形地板,然后是成片的地毯。&ldo;你坐着,我给你倒点喝的。&rdo;魏醒对盛意说。盛意坐下,他有些迟疑地看下脚底,沙发底下铺着一块百分百仿真的白熊皮,那熊的脑袋向前匍匐着呲牙咧嘴,盛意的脚踩在熊背上,软绵绵的。魏妈有些不敢进客厅,她很想看看,又怕触怒儿子,她只好在厨房门口巴望几眼,却只能看到个背影。她看到魏醒向这边走,连忙躲避在一组冰柜后面,厨子的老婆连忙搬一把凳子坐那边打毛衣遮掩。&ldo;有烤好的红枣吗?&rdo;魏醒进来问。庄妮点点头,端出个盒子,魏醒抓了两粒,他又要了一些野山参的须子连同烤糊一半的红枣热乎乎的倒了一盖碗。魏醒端着茶托向外走,他走了几步倒回来,径直走到冰箱后面的旮旯前问:&ldo;我小时候玩的雪橇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