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意看了一会窗外,扭头对江律师说:&ldo;回下以前我住的地,有些东西要拿,麻烦了。&rdo;&ldo;好。&rdo;江律师再次调整了下车头,人家花钱的是大爷,再说,这个爷一向好侍奉,从不找麻烦,当然,一年半前那场故意伤害除外。他都不敢相信,那么温和的盛意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事后,这孩子一言不发,一直到现在才开口主动跟他说话。判二缓一,江律师对自己的成绩很满意,毕竟对方脾脏破裂,后患无穷,这边花了大笔的赔偿才平了这件事。&ldo;车是预定好了的,您……要快一些。&rdo;江律师看了一眼盛意一边小心地说。&ldo;真好啊,不用做花了!&rdo;盛意笑眯眯地突然叹息了一下,江律师吓了一跳。他小心地看了一眼那双手,苍白、纤细,原本应该拿笔杆子的手,竟然做了一年的绢花吗?他只是叹息了下,却没有心疼。本不该他心疼。距离大学不远的一所学生租用公寓区,盛意下了车子,现在是上学时间,小区很安静。盛意摸摸口袋,里面有一把钥匙,那是他从看守所带出来的唯一物品。看门大爷被盛意吓了一跳,半响才支支唔唔地问:&ldo;出……来了?&rdo;盛意点点头,转身上了楼。站在房间门口,盛意看着门口那块红色的吉祥如意门垫‐‐这门垫还是他买的呢,他摸出钥匙打开房门,屋子里熟悉的味道充满鼻腔。盛意慢慢走进屋子,这里一切还是老样子,离开自己默默的支援,那个家伙连一个锅子都不会买,恐怕这一年多他靠外卖度日吧。径直走进卧室,床铺上的被子依旧没有叠,脏兮兮地卷成一团丢在一边,床头柜上,一对阳光少年依偎在一起微笑着,他灿烂飞扬地露着门牙,盛意羞涩地靠着他的肩膀。缓缓坐下,盛意拿起那张照片,打开后面的盖子抽出它,撕碎,丢弃。向阳的窗户,吹进暖洋洋的风,这人总是不关窗,盛意站起来,关闭起窗户,他遗憾地看着他的那些小盆景,早就枯死了,就像自己一般,枯死了。他和曾旭的爱情,就是从这盆可怜的植物开始的吧?大学开学那天,盛意抱着他的小盆景站在财务处交钱,那人走到自己身后,自来熟地搂住自己的肩膀:&ldo;学弟,带烟了吗?&rdo;盛意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香烟递给他,他很是满意地拍着盛意的肩膀说:&ldo;我叫曾旭,以后在大学里有事就报我的名字。&rdo;盛意第一段恋情就这样发生了。曾旭没吹牛,他在学校真的混得好到不成。他舍得花钱,对待朋友两肋插刀,学习不错,在学生会还挂了个副会长的头衔。曾旭这两个字在学校代表着上等人这个流派。他们就那样相识,奇迹一般找到对方,成为学校里很出名的一对同性恋人。鄙视的人有之,好奇的有之,围观的有之,总之什么都有之,但是被爱冲昏头脑的两人,肆无忌惮、毫不在意。都市花园这里是曾旭租的公寓,盛意大一开始他们在此度过一年的同居生活,除了上课,去wc,他们就像连体婴。盛意随意得很,即使外面的人说他吃曾旭的、喝曾旭的、花曾旭的,他都无所谓,他的眼睛里只有曾旭。是曾旭释放了他压抑的情感,曾旭就如烈火一般燃烧着他,曾旭说什么都是对的……曾旭曾经是盛意的命,比命还重要。每段初恋,都不完美,从开始……就有先天的残缺,多少年后,我们可以这样解释,记得当年我还小,人傻,简单,但纯洁!这样的情感一直保留到大二,保留到……曾旭生日那天带着他去酒吧。那天之前,盛意做了一个梦,他清清楚楚地梦到,曾旭为了自己把酒吧老板打得倒地不起,大家被带到派出所,那位酒吧老板肋骨断裂,脾脏破裂,鉴定为重伤,因为是群架,大家还是学生,所以只需要一位主动站出来顶罪就可以。盛意清晰在梦里看到,曾旭的父母找到他,哀求他,说曾旭已经犯过一回事了,无论如何不能再出事,他们希望一直没动手的盛意可以代替曾旭……当然,他们不会亏待他的。曾旭家有钱、有权,于是曾旭无法无天,反抗期无限延长,延长得理直气壮。即使……知道那是一盆火,盛意那天还是跳了进去,他不懂得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他不去阻止那些要发生的事情,梦里的种种令他觉得自己的爱是那么地轻、那么飘渺。那是初恋的祭礼!盛意多少年后也这样解释,那个时候,人傻,简单,尚且纯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