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正要上前一步解释,涂善却抢先道:“那是自然,我们一殿为臣同朝为官,他不同我一伙,难道是同你一伙的,蠢女人?”
此话一落,阿敏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展昭眼见她情绪不对,心中却更为无奈与悲凉,此时他都不想在同这些人解释。五鼠也就罢了,阿敏……这些日子来,只觉得自己是不遗余力的帮助这可怜的女子讨回公道,只觉得自己虽然什么话也没说过,但是她一定会懂得自己的态度。
“展昭——你,你居然骗我!”阿敏的声音似乎要穿破他的耳膜一般,“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王公贵族,手握大权的重臣,都是一个样子!都是草菅人命的狗官!就连开封府的包大人……呵,这计划是不是包拯授意你做的!”
听到包大人的名字,他却忽然皱眉向阿敏低喝道:“敏姑娘,不可说包大人的坏话!”
徐庆怒道:“展昭,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现在还来耍我们!”
说罢,他的一双重锤已拿在手上向展昭砸去,展昭心中暗叫一声不好,身体向旁边斜去堪堪躲过。见徐庆出手,蒋平与韩彰也相继加入战局。兄弟三人本就对大哥受伤的事情又是难过又是愤怒,再加上现在搞出这样一出事情,更是离奇愤怒起来。
展昭只觉得自己真是恨铁不成钢——好歹你们也是名满天下的陷空岛五鼠啊……怎么就如此容易被人哄骗呢?心里一边如此吐槽,身上的动作倒也丝毫不敢怠慢——涂善此刻不正希望他们两败俱伤,好让他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阿敏么?
打斗之中见颓势明显,韩彰暗骂一声不好,急急喝回蒋平与徐庆,自制的火磷弹已出手。展昭忙向后一滚,躲开爆炸的正中心,却也还是被扬起的硝烟糊了一脸,忍不住的咳嗽了几声。眼睛一斜见涂善见势不妙已急急撤退。他心中愤怒,于是便追了上去。
之后发生的事情却让展昭更为憋屈——与这涂善才过几招,他便亮出了官家御赐的尚方宝剑。这尚方宝剑如朕亲临……饶是展昭心中一百个不乐意一万个难受,那也得乖乖住手下跪。
只是这涂善还似是不满意一般……他自然是不满意了,本打着让展昭与五鼠互相争斗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没想到这展昭被逼急了出手也是有分有寸,自己不被伤到,也未曾那那剩余四鼠受伤,弄得他只撤退。
他斜眼看着半跪在地的展昭,心中升起了一阵奇异的快慰,只想的你这从瞧不起本将军的傲骨也有在我面前示弱下跪的一天,冷笑一声后又道:“展大人这一跪,可是心有不忿啊?”
展昭冷冷道:“尚方宝剑,如朕亲临。展某这一跪,自然是跪天子的,同将军倒也没什么关系,何来不忿。”
……这只看上去无比正直的御猫,其实暗暗怼起人来,还是相当的牙尖嘴利。
涂善闻言,心中刚刚有的那些快慰又瞬间熄灭,顿时生起气来,却又不知如何回敬,只好冷哼一声快步离去。
待到人走远后,展昭才慢慢站起身来。夜已经深了,今夜没有月亮,天空似是泼上浓墨一般有些压抑。
若是没有这一出的话,依照本来的计划,他同阿敏应该已经带着太子走在回开封府的路上了。想起这些时日相处的点滴,展昭不免有些唏嘘……心中却只剩一片悲凉,恨不得立刻到阿敏跟前问她真的相信涂善所言么?难道这些时日自己所为还不够证明自己心中所想么?难道……这满嘴无一句可信之言的人的几句话,就当真敌得过眼睛所看见的东西么?
……亦或者,她从来就未曾信任过自己么?
想到这里,展昭顿觉疲惫不堪,随意坐在树下闭起眼睛——今夜就打算这样歇息了。只是脑海里却是一片纷乱,怎么也安定不下来。
他也不是不理解阿敏这些日子来担惊受怕,神经每时每刻都高度紧张。只是饶是如此,展昭却依然觉得她对自己实在是缺少最基本的信任。
心中不由的……又想到了那个姑娘。只记得她被那郑娘子冤枉锒铛入狱,那几日心中定也是担惊受怕,寝食难安的,可是……自己每次去大牢内探望她,恐她不肯进食而送去甜食时……她却从未表现出对他,对开封府的一点点质疑。
就好像是……全心全意,相信着开封府能为自己找回公道一般。
虽然这等无由来的全心信任也稍显怪异,但是感觉比这种“更加无由来”的不信任……要好得多。
思绪正要走远之时,却忽然听到有人靠近——展昭猛地睁开眼睛,黑夜中竟然显得有些闪闪发亮。一白色身影一闪而过,展昭全身戒备起来,那白影又闪了一下,随后跳到他身前。
“原来你这只臭猫躲在这里。”
……来人正是白玉堂。
展昭懒得搭理他……想必也是来找他麻烦的,于是便又闭起眼睛,似乎是在下逐客令一般。
白玉堂哪里被人如此不待见过,当场便有些不悦,于是上前一步道:“庄子也被你烧了,敏姑娘也被你气哭了,你这只臭猫倒好,躲在这里悠哉悠哉,不怕五爷我砍了你?”
闻言,展昭瞪他一眼,语气中也压抑着火气,道:“你要打架,展某奉陪到底。只不过庄子不是我烧的,涂善也并非同我一伙,你再给展某冠如此莫须有之罪,休怪展某不客气!”
白玉堂与展昭相识已久,虽然未曾深交过,但也从未见过展昭如此暴躁的样子,不由的吓了一跳,嘴上却仍是不服道:“怎么?你说不是你就不是你,那天底下那大奸大恶之人,岂不是做了坏事只要喊着‘不是我不是我’,就可万事大吉无人追究?”
展昭怒道:“你到底是打还是不打?”
白玉堂:“…………”
……天哪这个展昭怎么这么暴躁!
见他整个人都处于炸毛边缘,白玉堂不得不退了一步,道:“好了好了,五爷我不过是同你开个玩笑罢了,此事确实不能凭涂善一人之言就断定是你搞鬼,你这只臭猫怎么今儿脾气如此之大!”
白玉堂难得示弱,展昭却不领情,只觉得他这一身白衣在这黑夜中也着实有些刺,眼一闭身子一转,竟是背对着他。
白玉堂哪里受过这样的气,眼睛一瞪就跳到他身前,大声道:“你你你……那你便是生什么闷气嘛?难不成还等着五爷我安慰你不成?!”
展昭也瞪他,没好气道:“白玉堂,若你只是来想气气展某,那还是请回吧。”
“哼!”白玉堂一双桃花目一睁,冷哼道,“难得五爷我怕你不敌涂善,恐遭不测,没想到你这臭猫真是不识好歹,罢了罢了,我还得回去看看我大哥去,不同你在这里争执了!”说罢,好像是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待似得飞身而去了。
展昭听出他言语之中也透露出一种信他不是这种人的意味,心下竟是感觉一块石头落了地,有些欣慰。但是这等气氛却总觉得怎么也说不出什么缓和的话,还好白玉堂来的急走的也急,让展昭的思绪得以安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