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就显现出一点红楚留香的另一个好处了。
他们两个是人质。
人质的意思就是……你若不乖乖地从天上下来,我就让他们人质变人彘。
温玉的脸绷得死紧。
楚留香忽然笑道:“温玉,你不要听这人胡说八道,我与他再过五百招,不成问题。”
薛笑人阴森森地冷笑了一声。
任谁也看得出,楚留香这话说得有多么的勉强。
而且,他的剑还抵在楚留香的咽喉上,就算温玉现在能使出什么招数来杀死薛笑人,那也都是楚留香被刺穿喉咙之后的事情了。
温玉一言不发,压低了扫帚,缓缓地落下。
一点红浑身是血,躺在地上,脸色苍白而憔悴,厉声道:“你快滚!我的事情,你凭什么送命!”
温玉权当是条狗在叫。
她从扫帚上下来了。
一点红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一行血泪似乎已从他的眼角滑下。
他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他被师父收入门下是另一个错误,为结束这错误,他本已打算用自己的生命来作为代价,但现实的残酷却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似乎要付出更多、更多的代价……
楚留香、温玉。
他们与他的相识,本才不过数月。
但伟大的人,伟大的友谊,却总像是一道金光,能将人心底最深、最幽暗的角落给照亮。
他能被照亮,明明已很满足了。
一点红脸上的肌肉抽搐着,整个人的表情,已狰狞似恶鬼。
薛笑人又道:“很好,现在把这扫帚扔远。”
温玉依然一言不发,将扫帚一把踢开。
薛笑人道:“手上的法器掰断。”
温玉的下眼睑开始抽动。
楚留香厉声道:“不行!温玉,不要听他的!”
温玉伸出双手,用力将魔杖折成了两段!
薛笑人狂笑:“现在,扔掉它!”
温玉将魔杖用力的掷出。
她所有倚仗的东西,现在都没有了。立在地上的,已不是女巫温玉,而是普通人温玉了。
薛笑人狂笑着一掌击出,正中楚留香的胸膛!
楚留香在他出招的前一刻便已运气抵挡,但薛笑人之快,却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他胸腔上用于支撑的肋骨断裂,而他整个人,也已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楚留香曾击败了很多比他要强的对手。
但这无一不是靠着他灵活的思路与天时地利人和,这些东西一次会奏效,次次也可能会奏效,但只要有一次没有奏效,等待他的就将是死亡!
江湖上的争斗,赌得都是命——!
薛笑人说:“现在,慢慢地走过来吧。”
温玉不动。
薛笑人道:“你若不动,我就先砍我这逆徒一条胳膊。”
温玉的嘴唇动了动:“你认为你比他们强?”
薛笑人的眼底流露出了一种愉快的神色。
他没有回答问题,只因为他认为,这问题实在是没有回答得必要。
温玉自顾自地道:“你脸上带的面具,是一种起源于湘西,叫做巫傩面的面具。”
薛笑人满以为自己赢得了一场战争,此刻的心情实在舒畅,于是竟也没有速战速决,反倒是道:“是又如何?”
——他的确已很愉悦。
胜利之所以为胜利,乃是因为有失败的衬托。
就好似泼天的富贵之所以叫富贵,是因为有很多在冬天饿死冻死的穷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