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仅让陆小凤想起了姬冰雁。
在大漠之中时,姬冰雁在闲聊之中,曾提过他的习惯。
他这个人,也有准备充足物资的习惯,在他进入大漠之时,他足足准备了一个驼队,装满了食物和水,而在他兰州的家中,即使是在他睡觉的床底下,也摆满了美酒。
姬冰雁当时的神情很古怪,那是一种又冷、又讥讽、又悲哀的神色。
他只说:“任何一个经历过极端的饥饿与干渴的人侥幸活下来之后,都会变成这样子的。”
陆小凤瞧着温玉,温玉正与花满楼凑趣说话,偶尔还要叫一叫一点红。
一点红这冷面剑客倒是也真给面子,一路同他们一起来到了江南,今日在温玉的屋子里嗑瓜子吃东西聊天,他居然也来了——当然,他只负责当背景板,并不负责吃东西和聊天。
陆小凤瞧她嬉笑怒骂,一副天然娇憨的做派,心中却忍不住想:难道温玉……也曾经历过极端的饥饿与干渴?
她从不提起自己过往的事情,这是不是说明,她的过往之中,也有许多令人难受得要命的事情?
但他却不会问出口!
因为陆小凤虽然是个混蛋,但倘若他把某个人当成朋友的话,他就是一个最好的朋友。
一个最好的朋友,当然不应该主动去戳友人的伤心之处了。
温玉嗑着瓜子,吃着坚果,听花满楼讲一些江南的风俗。
她眼睛一转,就瞧见了陆小凤正盯着自己看,狐疑道:“怎么啦,我脸上沾上瓜子壳了么?”
陆小凤勾唇一笑,并不作答,转而说起了此行的正事:“我听丐帮的人说,那掷杯山庄左轻侯的女儿左明珠生了大病,据说连神医张简斋都没有法子,如果龟孙子大老爷真的在掷杯山庄,想必是因为这件事。”
温玉瞬间明了:“他想要问一问,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救救他的女儿。”
想必是如此了。
陆小凤道:“不错,不过我又听丐帮的人说,楚留香也在掷杯山庄。”
一点红双手抱剑,坐在窗边,闻言,倒是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他淡淡道:“楚留香好交朋友。”
陆小凤点头:“不错,掷杯山庄的左二爷,正是他的好朋友。”
温玉歪了歪头,想到了那位风流盗帅。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她的心里很是愉快,又像只小仓鼠一样的嗑着瓜子,转而问起了花满楼这松江府的名吃。
花满楼对温玉当然是很耐心的。
他眼角含笑,有些无奈地微微摇头,却掰着手指头给她数:“江南的名吃,自然不少,其中有一味,外地人或许不知,但我们生在江南的人,却最是知道其美味。”
温玉起了性质:“哦?”
花满楼道:“野菜。”
温玉歪头求教。
花满楼微笑道:“常人只道春日是吃菜的好季节,却不知这冬日霜降之后的菜,脆生生、水灵灵。各色野菜这时日也该上了,你若有兴趣,不如今日七童做东,请阿温吃上一道江南特色‘酒香金花菜’,另这季节,有新上的荠菜,做成馄饨,也是一绝。”
花满楼说起“吃”这一字来,也是滔滔不绝,他是极热爱生活之人,抚琴、吟诗、饮酒、侍花,样样都精,样样都乐在其中。
他也时常都有一个很好的胃口,所以,对吃这一字,自然懂得也很多。
温玉小姐听见荠菜馄饨,眼睛就亮了。
荠菜!鲜美的荠菜!
她还不忘戳一下不怎么说话的背景板一点红:“红兄红兄,你吃过荠菜馄饨么?”
一点红正瞧着窗外。
他似乎不是很喜欢这种温暖的室内,唯有吹一吹外头的冷风,才能使他的头脑处于最清醒的状态,身体也不至于松懈半分,随时都蓄势待发。
这些,都是他当杀手时留下的习惯,如今虽然不再当杀手,这些严酷的习惯,却也被他保留了下来。
他听见温玉说话,淡淡地嗯了一声,随意地道:“我是松江府人。”
温玉: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