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美丽毫无意义的衣裳,还有除了美丽毫无意义的手镯与脚镯,他要她带着它们,却不允许她穿戴更多“有意义”的东西。
傅显勾唇笑了笑,露出了他白森森的牙,这只令这个笑容瞧上去更可怕了些。
他说:“好,你穿着它,不许脱了。”
然后,他点起了灯,对她喃喃道:“我要看着你……”
曲红绡嘤咛一声,伸手捂住了脸,似乎已羞愤到恨不得死去,但傅显知道,她才不羞愤,今天这里的一切,都在顺着她的心意走,绝没有一丝半点超出她的预期,让她无法控制。
一缕阳光已照进了这间屋子里。
这是一间相当豪华的屋子,八仙桌、牡丹屏、珍珠罗、拔步床,那一张大的拔步床之上,榻外的小几上,放着一盆青葱文竹,而珍珠罗的帐子却是银红的,一红一绿,别有趣味。
然而任何一个人,此刻要是走出这间屋子里,都绝不会在意这种小而美的奇趣。
银红的珍珠罗被微风吹拂着,拔步床的深处,被阴影所阻绝,一只皓白如新雪的手腕,懒洋洋地搭在榻边儿上,肌肤丰盈、蔻丹艳红,若是细细去看,还恍惚能感觉到这美人指甲上的艳红光芒在轻轻地颤动。
不,颤动的并非艳丽的蔻丹,而是她的手指。
她的手指在轻颤、手也在微微发抖,若在细看,就能瞧见,这躲在珍珠罗帐中的美人,好似被什么残酷的刑罚所折磨过一般,整个人从上到下都被打透了,她的手伸出来,似乎要在小几子上摸索着什么东西,然后一只苍白且骨节分明的手也从珍珠罗下伸出,扣住了她的手,铁石心肠地把她拖了回去。
这雪肤丰肌的美人嘤咛了一声,声音细如蚊吟:“阿显……”
——昨天还是傅显、傅大爷,今天就已叫阿显了。
傅显低哑地道:“嗯?”
曲红绡伸手绕着他的发丝玩儿。
傅显皮肤苍白、头发漆黑,又有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平日看着甚不好惹,如今眼角处带着一丝红,唇角、面颊和身上也沾了些乱七八糟的胭脂薄红,瞧上去就格外的像是一只艳鬼了。
艳鬼……
他相当英俊呢……
曲红绡乖顺地缩在他的胸膛上,檀口微张,吃吃地笑,半晌,才轻轻地道:“阿显,你真好……”
这声音简直就好似是一只猫儿,在用她的爪子不轻不重地往人的心上挠。
傅显的目光灼灼如火,好似迸射出一种狂热的光芒。
他的身上有伤。
这伤却并不是从沅水仙门那里受的。
他在沅水虽然重伤,身上被伤得血肉模糊,但确幸得曲红绡搭救,又食了老司城遗宫之中的至宝水晶兰,如今那些伤势已差不多大好了。
而他身上这些细细密密的伤……
曲红绡不是个乖女人,他一直都知道。但现在他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有多野,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野猫,又像是一条危险艳丽的蟒,蟒蛇绕枝——但凡是弱一点的男人,可能当场就要被她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