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红绡却不愿和他多废话了,她忽然伸出一只欺霜赛雪的手来,不轻不重地在他肩头推了一把,然后“唰啦”一声拉上了粗布帐子,闷笑道:“好啦!我要睡啦,你不准再看我啦!”
傅显:“…………”
她说完这话之后,就再不管傅显了,倒在榻上三秒入睡。倒是傅显,重新坐回屋角之后,双手抱剑,盯着合起的床帐子,久久未睡。
按理来说,金丹境界的修士已不太需要睡眠,只需运转金丹,使得天地灵气在体内运行大周天数周,浑身疲惫即可烟消云散。
但或许是因为曲红绡的肉身和灵魂其实是错位的,她觉得颇为困倦,结结实实地睡了一觉,一直到第二天清早,枝头的鸟儿叽叽喳喳,她这才悠悠转醒。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还揉了一把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心满意足地起身。
谁知拉开床帐子往屋角一看,傅显居然并不在原地。
不仅如此,还有那件鲛绡黑衣,被他随随便便地搭在了竹椅之上,门开了一半,一阵带着潮气的风吹了进来,令那衣裳飘飘扬扬,空空荡荡。
曲红绡伸了一半的懒腰忽然僵住。
等等……这家伙是走了么?
曲红绡恶狠狠地瞪着那件衣裳。
她与傅显才认识了半天,当然不至于喜欢他喜欢得要死,只是傅显现在对她来说就是一个会走动的解药,好不容易找到了,她简直恨不得把人家一天十二个时辰全把控起来,可才一晚,他居然……
曲红绡从榻上跳了下来,沉着一张俏脸,四处走动。
然后她就闻到了一阵烤鸡的香气。
曲红绡一怔,推门走出了屋外。
雨已经停了,屋外一片欲滴的清脆,阳光照射下来,使得青草与竹叶上的露珠被照出一片碎金,屋内仍有潮气,此刻到屋子外头来,倒是更舒服些。
傅显坐在个草垛上,正在烧叫花鸡。
他已重新把自己的黑衣裹好了,只是黑衣之上仍有不少裂口与血痕,黑皮剑鞘挂在腰间,头发高高束起,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角,听见屋内声响,他不着痕迹地扫了曲红绡一眼。
曲红绡奇道:“你居然还会做饭……?”
瞧他这样子,也不像啊。
傅显连眉毛都没抬,语气淡淡:“惯常风餐露宿,生肉吃了会死。”
他少时生活在魔界大光明境的一片荒原之中,父早死、母疯癫,根本没人管他,筑基之前,埋锅造饭是最基本的生存能力。
曲红绡“唔”了一声,坐在了他旁边,撑着脑袋瞧着傅显把烤好的鸡弄出来。
这村子里的村民是忽然消失的,因此也留下了不少东西,几只土鸡一大清早就在村子里探着头散步,傅显瞧见之后,非常无情地抓了一只,放血拔毛挖内脏一气呵成。
他瞥了一眼曲红绡,看到这人充满暗示性的盯着他手里的东西不放,面无表情地拆了个鸡腿扔给她。
这美人就冲着他甜甜蜜蜜地笑了。
她忽然发现,这男人虽然看上去冷心冷情、残忍酷烈,但实际上不仅沉稳、而且心细……甚至还有点贤惠。
比谢问舟那条狗好多了!
曲红绡生的美貌,一头乌发如海藻般浓密,又如云朵儿一般柔软,她没有梳复杂的发鬓,只随手打了条五股辫。
这辫子织得蓬松,好似狐狸的尾巴,随着她的动作晃过来、晃过去,还自傅显的手背上轻轻地扫过,只叫他的手背都泛起了一阵细微的瘙痒,眼睛不自觉地朝她瞧去。
这一眼瞧去,就看到了她甜蜜到令人心神荡漾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