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医毒不分家,她是个用毒名家,对诊脉治伤,自然也懂那么一点。
傅显僵硬的、慢慢放开了曲红绡的手:“不妨事。”
她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你欠我一条命么?”
傅显冷声道:“我不会忘。”
曲红绡笑了:“既然如此,你可千万莫要死在这里。”
傅显讥诮地笑了笑,嘶哑地道:“只这点伤,我死不了。”
这人简直就和块臭石头似得,又冷又硬,曲红绡懒得理他,伸手去搭他的脉,傅显显然很不习惯于他人的碰触,背肌无声收紧,却又不知道为什么,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之上,两根葱管般的手指正松松搭在上面。
曲红绡盘腿坐下,闭着眼睛,细细为他探查经络,她的手指上没有茧,指腹柔软,带来一种极其陌生的触感,令他觉得私有界限被强硬打破……傅显的五指忽然收紧,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剑。
他的剑没有名字,窄而薄、轻轻颤动,但这剑极其锋利冰冷,剑柄上有粗粝的触感,并不令人舒适。这是傅显最熟悉的触感,唯有紧握剑柄时,他才感到安宁。
曲红绡道:“经络没断,没什么大碍,只是灵府被封……说起来,那‘缬魄罗香’究竟是哪一家的东西,有无解药?”
傅显张了张嘴:“五毒宗。”
沅水畔仙门以五毒宗为首,这次十八家仙门联合起来围剿傅显,也是五毒宗牵的头。缬魄罗香这种拿捏修士命脉的奇毒,能、且只能被这沅水畔实力最强大的宗门所拥有。
曲红绡道:“看来要解毒,还要走一遭五毒宗。”
傅显淡淡道:“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曲红绡莫名其妙地睇了他一眼,再一次搬出万能的理由:“你还没还我的命来,就想莫名其妙地去死?你这欠账人愿意,我这收账人才不做这赔本买卖呢!”
傅显闭上了嘴。
这风流妩媚的美人替他诊完了脉,就大大地打了个哈欠,伸手捋着自己的头发,自顾自地爬上榻,钻进被子去睡觉了。
傅显仍靠坐在角落里,一动不动,只是目光缓缓地凝注在了曲红绡的身上。
她忽然又“噌”的一声坐起来了,杏目圆睁,瞪着傅显。
傅显:“?”
曲红绡道:“你过来。”
傅显佁然不动。
曲红绡板着脸道:“我已经想到要你做什么了,你听不听?”
傅显什么也没说。
他不知道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姑娘又在打什么主意,却无甚表示、也无甚排斥,挣扎着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了她的跟前,垂眸瞧着她。
支使的一个野性难驯的男人如此听话,曲红绡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她半跪在榻上,忽然直起腰来,朝他温柔一笑,她手上一抖,取出了一件黑衣来。
她轻轻环住了他的脖子,把这衣裳披在了傅显身上。
这衣裳乃是鲛绡所制,遇水不濡,沅水畔本就潮湿多雨,傅显身上的伤口还是尽量保持干燥得好。这衣裳是谢问舟的,曲红绡临走之前,雁过拔毛,把能搜刮走的东西全带走了,这不,就派上用场了。
曲红绡低低地道:“你身上伤口多,地上潮得很,千万注意。”
傅显一怔,迟疑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