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没有人把这莽撞散修当一回事。
——直到他用自己的剑,将极乐峒宗主钉在地上。
他一脚踩住了极乐峒主的脊背,慢慢地转动剑柄,让剑锋把那可怜人的灵府搅得稀巴烂,金丹碎得不能再碎。
接下来的一个月,七八个有名有姓的仙门中人被他被一个一个地毁成废人,这剑修身心黑手硬,修为又高,沅水畔的仙门根本就挡不住!
但沅水瘴气横生,灵溪密布,毒虫仙草跟不要钱一样的疯长,故这里的仙门多通岐黄术,产出许多奇药奇毒,天下罕见。
其中一种,名为“缬魄罗香”。闻此香者,便是到了半步化神的境界,修为也会登时被打散,解毒之前,形如废人!
这独狼剑修虽然厉害,但毕竟没见过许多腌臜手段,众仙门一块儿布下陷阱,这家伙果然中了缬魄罗香的奇毒。
但在天罗地网之下,他仍用血肉之躯强行运起真力,杀出一条血路,一直逃到了这杀人坡上。
杀人坡、杀人坡,虽然叫“坡”,其实是一片砂岩悬崖。
此时此刻,他前有悬崖、后有追兵、身负重伤、修为全废……终于也走到了绝境。
为首的老仙长轻抚长须,淡淡道:“老夫雪峰山明玉谷云中子是也,不知小友师出何门,高姓大名?”
黑衣人的眼皮子都没撩起来,好似全然没听见这话。
云中子又道:“早日今日,何必当初?小友杀性太重,实在留不得了!”
黑衣人仍是面色冷冷,并不搭腔。
云中子下首的一修士忍不住道:“师叔,这小子许是个哑巴,咱们不必同他废话,今日必叫他……”
“有来无回”四个字还没说出来,他的声音就好似被掐住了。
——因为这黑衣剑修忽然抬起头来,瞧了他一眼。
——他的眼神尖锐得可怕、也冷得可怕,被他瞧上一眼之后,好似被一条毒蛇一口叼住了脖子……这修士只觉得浑身发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阴惨惨的夜空之上,一只飞廉忽然掠过,发出了极其细小的风声。此地有雪,反射着森森的白光,把这黑衣青年的面目衬托得格外惨白、格外冷酷。
他伸出一只惨白色的手来,慢慢地抚上了自己的剑柄。漆黑的双眸眯了眯,隐隐透出几分讥诮来,似是在嘲笑这些人嘴上说的好听,实则只会使用下毒这等不入流的手段。
他的眼神足以刺激得任何被他嘲笑的对象发怒!
两个修士忽然出手!
其中一人背上负了飞剑,手上迅速捏了个法决,飞剑直冲那黑衣青年破空而去;另一人手上拿的是刀,他的手腕巧妙地运转着,刀花裹挟着灵力翻滚,漫天刀影有如天上银河,美则美矣,却择人而噬!
刀光剑影瞬息而至,那黑衣剑修苍白的脸上,却依然没有半分表情。
他只是握紧了剑柄。
白光一现,两点剑芒如毒龙出水,那两个出手的修士面目一寒,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倒了下去。
云中子心头一跳!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中了缬魄罗香,本应是个废人了,为什么还能刺破这二人的护体真力,将这二人直接杀死?!
黑衣青年沉默地抬头,冷冷地盯住了云中子,眼中毒火跳动,毫不掩饰地盘算着怎么把他们全都戮死当场。
云中子面色不善,缓缓地握住了自己的法器,而他身后的修士们,也都握住了各自的兵器。
片刻之后,金石相击声惊天动地,火鸦尖鸣、飞廉破空,剑影挟着风雷、刀花裹着毒雾!
漫天精光之后,夜晚重归寂静。
云中子的灵府被刺穿,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他带来的修士们也都七七八八死了一地,无一活口。
唯有这黑衣剑修,用剑撑着身子,还依然立着不倒。
但他中了暗算,能强行运起真力已是不易,如今已到了强弩之末,连鲜血都已快流干……他浑身发冷,浑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都已不听使唤;他呼吸不稳,喘息之中带着痛苦与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