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茶茶惊恐的打算拉着阿雪跑路时,白龙回到湖底,鬼兵再也没出现过,湖面恢复平静。虚假的月光逐渐退去,石滩上站着一个颀长的身影,手中握着一杆玉笛,玄袍墨迎风飞扬,周身萦绕着鬼气:“你们几个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儿显摆啥呢?有白泽很了不起吗?”
奇怪的口音夹杂在不屑的语气里,和鬼影玉树临风的相貌不太匹配,茶茶楞了两秒叉着腰挡在阿雪前面“有白泽就是了不起。你谁啊?”
“伏吟国的主君,苍渊。”
“都亡国了还这么嚣张。”茶茶不由火气上涌,“你的鬼把常凯和他女票带走了,你把他们都还回来!”
“扰人清净还有理了。”苍渊说道,“我军将士的亡魂自然由我安抚,你们充什么门面。还不赶紧滚得远些。”说罢横起玉笛,连绵悠长的笛声回荡在湖面。
茶茶还想说着什么,被阿雪拉住。苏明衍带着三个人影从石滩的后面过来。
“常凯你大爷!”茶茶有气没处撒,直接骂道,“阿雪要是感冒了,药钱三倍你出!”
“姐姐我错了!”
常凯和乔小萌散步到湖边,回来的时候迷了路。山风吹得厉害,耳边隐约传来兵戈铁马的厮杀声,顿时觉得害怕。手拉着手慌忙往回赶。旅馆的方向肉眼可见,但怎么走都感觉在石滩上饶圈子。风雪越来越大,两人冷得要命。后来碰到同学校的6仁甲,就和他一起躲在山洞里,打算等雪停了再出来。
谁曾想这雪本就是幻觉,又怎么会停止。三个人倒也没太害怕,直到苏明衍来找他们,才从洞口中出来。
几个人回到旅馆已是深夜。第二星早早泡好姜茶在门口等着。除了困得不行先休息的乔小萌,大家都争先恐后的钻进温热的池水里。身体快冻坏掉,男女混浴也没人计较。
“你是中心广场的文士铜像吧。”苏明衍靠在池边的石壁上轻声说,视线停留在漆黑的夜空。
“看来我虽然年纪一大把,还是挺有人气的嘛。”6仁甲,应该说是占据6仁甲身体的家伙慢慢移过来,“我都有些乐不思蜀了。”眼睛也跟着望向头顶暗红的参宿。
“被铸成铜像,你连脑子也铜化了不成。”苏明衍眉毛微挑。
“真是个开不起玩笑的人,你这样的性子可是找不到女朋友的哦。”6仁甲换了个姿势,仰头望着南河三。颜色暗黄,却是小犬座的第一亮星。
“与其关心我能不能找到女朋友,还不如想想你自己。”苏明衍的目光移动到隔壁的天狼。这颗夜空最亮的星,霸道地占据西南的方向。在西方的神话里,它是死神的象征,在古代的传说中,它出现的地方就是战场。
“有八卦!”茶茶舔着脸凑过来,“外面鬼兵那么多,是你让常凯他们躲进山洞里的,你跟那个苍渊什么关系?”
“我管他去死。”感觉好像不对,6仁甲又改口说道,“都已经死了,我管他如何。”
阿雪也被这边的谈话吸引,穿好浴袍,拿着几碟零食分给众人。
“这可不像是臣子该对主上说出的话。”苏明衍说。
6仁甲叹了口气,“可能是怨气太重吧。”闭上眼睛,思绪穿回到千年前。
伏吟是个偏安一隅的小国,子民不过百万。土地肥沃,山中物产丰饶,几百年来不知饥寒为何物。说是国家,倒像是隐于山间的大部族。很少与外界交流,直到战火烧到家门口,才晓得变了天。
易守难攻的地势,也抵不过人多势众。生间,死间,离间,反间,不知世事勉强凑齐十万的新兵蛋子怎敌得过沙场百战的虎狼之师。不过三月,原本的桃源乡化作人间炼狱。
年轻的君主伫立于高山之巅。他的子民在血泊中挣扎,他的领土在狼烟中化为死地。他的希望,也在友人离去后化为乌有。他不能怪他的臣子,是自己的无能才中了敌军的死间计,他亦不能怪他的友人,是他自己窝囊才逼得一介书生寻求神明的帮助。
为绝龙脉,无论活人尸体,尽皆投入伏龙湖。孩童的哭叫,老人的哀嚎,最后都变成神龙的悲鸣,回荡在天地间。
曾经的歌舞升平,仿佛仍在眼前。红颜枯骨,桃源与炼狱只是一步之遥。君主玄色帝袍轻扬,摘下帝冕置于祭台之上。笛音呜咽,为战死的将士兵卒,一曲安魂。
雪花纷纷扬扬,掩盖了满目疮痍。年轻的君主轻抚手中玉笛,摩挲着镌刻在上面的名字,神情柔和。长叹一声,坦然面对将他团团围住的敌军。纵使国破家亡,纵然只剩他一人,他仍是这片土地的主,百万子民的皇。
龙之垂死,余威仍在。即便君主已到末路,却无一人再敢上前。君主把挚友所赠白玉笛置于帝冕旁,亦如与友人并肩于山巅。腰间青铜剑,剑吟岑岑,如在回应。
君主名苍渊,剑名亦是苍渊。
苍渊轻抚剑身,其上还残留着友人热血的温度。以身祭剑,却也无法改变注定的命运。什么组训,什么天命,也只是笑话罢了。
“吾今以血祭天,度孤魂于轮回。”苍渊自刎,血溅祭台。
人间千载,不过星辰一瞬。大三角悠然挂在夜空,战星安静的出蓝白的光芒。家国覆灭,天狼犹在。
“如今想来,我心中所怨,大抵是能力有限,也未能与他走到最后。”氤氲雾气中,6仁甲仿佛又看到年轻的君主。月向雪山云外吐,烟水黄昏,梅柳依稀笛断魂。君主死后,留在了铭心湖,而自己的魂魄,则禁锢在文士广场的铜像里。明明没多远的距离,却是死也不相往来。
“将军想开点啦,天赋这种东西不能强求,而且就算赢得战争也不一定能笑着走到最后。”茶茶嗑着瓜子,含混不清地说道,“君主作为第一责任人,伏吟国一点军事储备都没有,又没有强悍的外交手段自保,靠着龙脉偏安一隅数百年已经很幸运了。看看历史上的那些夹在大国缝隙的小国家,依附联姻卖地各种折腾,最后还是逃不过亡国灭种的命运。”
“姑娘是要把责任全部推到君主吗?”6仁甲说。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如果我是国王,多半会在估算双方实力差距后第一时间把龙脉双手奉上。有必要的话,在离开的时候偷偷带上小白龙。换个地方住,总比全部死掉好。”茶茶拆开一包牛肉干递给6仁甲,“虽然实际情况要复杂得多。但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即便换了一种形式,将军也应该享受生活。”
6仁甲坦然接过,啃了两口才说道,“姑娘杀性这么重,很难想象会将天下至宝拱手相让。”
“诶?”
“如果苍渊不来,姑娘是否打算让你口中的小白龙魂飞魄散?”
“说什么呢,什么龙?”常凯死皮赖脸的去前台搞了几个鸡腿,一眼瞅到茶茶手臂上的龙形纹身,“茶茶姐厉害啊,竟然纹了条黑龙。”
“哪里来的鸡腿,有没有辣的?”茶茶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嗯,看在鸡腿的份上,医药费赔付打八折。”
“这不还没生病吗?”常凯疑惑。
6仁甲将牛肉干放在碟子里,透过雾气看着星空下嬉戏的几人。时过境迁,往事如风。趁这副身体的主人还没醒,他就该多打几盘游戏,说不定还能破了原主人的记录。帝都大学旁的VR体验店也还没试过,听说切水果可带感了。
参宿静谧的燃烧着,出荧荧红光。人生不相见,动若参与商。巨龙绕在雪山顶与6仁甲对视,6仁甲洒然一笑,“吾名,晏澜。”巨龙微微颔,消失在夜空。
“晏澜将军与其说是怨,不如说是愧疚。他躲着苍渊,只因不敢面对。”阿雪写完帖子下了结论。
“我怎么闻到一股将军x主上的味道。”茶茶摸着常凯送过来的八百块现金,心里美滋滋的,“不然那个谁怎么千年过去,都不肯去见他的主君。他们还在一个学校。”
“已经见过了。”阿雪说,“小苏昨天看到他俩在一块儿吹笛子来着。晏澜还在舞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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