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枝?”祁扶玉微微蹙眉,他抬手,轻声道,“来这边。”
看见他略显艰难的动作,清枝几乎不假思索,快步走了上去。
“我给你拿药,赶紧止血。”
她想起来了,师兄这次历练犯错被惩罚,被师尊关在戒律院,自己一直很担心。
今晚听其他弟子说,戒律院关押师兄的这边出事了,心里担忧才赶紧过来。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这里会有如此多同门的尸体。
弑杀同门,可是要判处极刑的大罪。
她心中满是担忧,还有些许不赞同,却没有丝毫恐惧,甚至隐隐中透着理所当然。
他们那样恶劣地对待师兄,难道不该死么?
如此平静地想着,她目光在祁扶玉身上仔细端详,生怕漏过任何一个伤口。
“怎么会闹成这样?现在动静很大,估计很快会来人。只要没有内门或者长老死亡,一切就都有转圜余地,我会给师兄作证……诶?”
少年直起身,将她紧拥入怀。
他紧贴着清枝面颊,冰冷的体温几乎令她打了个寒噤。
梨花的芬芳与肃杀血气在她周身交织缠绕。
“跟我一起走吧。”他轻声说道,“好么?”
祁扶玉拥住她的瞬间,她便已被莫大的欣喜与激动环绕。
她勉强维系理智,喃喃道:“可是、宗门不会放过我们的,这等于叛逃。”
“没有人能拦得住我。”少年轻声道,“只要你想走。”
他呼出的气流吹动散发。
发丝挠在脖颈上,叫她起了细细密密的鸡皮疙瘩。
她从来没有与异性如此亲密过,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叫喊着不适应,必须在心里提醒,抱住自己的人是师兄,才能忍住不一个肘击怼过去。
等等。
细胞是什么?
“可是宗门迟早会追上来的,如果追我们的人很多,难道要都杀掉么?”
“那便都杀掉。”
少年的语气轻描淡写而笃定。
“难道你很在乎他们么?”
应该在乎的。
她是掌门的女儿,自小在归墟宗长大,师兄虽然也是门派的中流砥柱,可算起来终究是个外人。她怎么能用外人而背叛血亲。
道理如此,可清枝再怎么寻找,也无法在心中找到半分不忍痛苦,好似那些人本就和她没关系。
他们本来就做的不对,待他百倍严苛,甚至谋取他的剑骨,被报复,付出生命代价不合理么?
“你本性如此,不必苛责。”
师兄对她很温柔,说话也很贴心。
他是公认的,千年难遇的天才。
与她是同龄人,却已有断缘境三段的修为,面容俊秀出众,性情同样温和有趣,不止是宗门内部,其他门派来交流的男修女修,也有众多仰慕他的人。
这样的人只钟情于她,只想带她走,邀请她私奔……何等荣幸,何等幸福?
少女羞赧地垂眸,脸颊浮现淡淡红晕,然而在眼睫遮掩下,她眼眸深处却浮现极其强烈的挣扎。
不对!
她记忆中的师兄,看似温柔清净,总是笑眯眯的模样,却也有独特的恶趣味,在某些细节上捉弄她。
哪怕是叛门后,他性情变得更冷淡些,这种细节也还是未曾改变。
只是更毒舌。
她记得,祁扶玉总是嫌弃挑剔她,把“修真界就是如此”,“这也是修真界的一部分”挂在嘴边,虽也有配合救助的时刻,但那嘴巴也是真的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