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章奴,你叫什么啊!把他们都叫过来啊,啊,我的眼睛,我要杀了那个人!&rdo;休哥大叫着,章奴没有说话,他直觉的不太好,在他的感觉里退走是要比叫人更好一些的,可要就这么退了,回去也没办法交代。更何况那人迟迟不出现,也令他有些疑虑。若真的有强大的实力,而且人数很多的话,为什么一直没有现身?难道对方只有一个人?这么想着,他就想去看看那支箭,从武器上是能看出很多东西的。他的眼向右偏去,而就在这时,他突然心生警惕,连回头也顾不上,直接向马下栽去,他这一下当真快速,一支箭却几乎是擦着他的右脸过去的。章奴一落地,就完全扑到了地上,然后想也不想的拔出了身上的响箭,做完这一切他才向前看去,而这一次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黑衣少年。那少年应该是个汉人,年龄不大,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这样年岁的少年章奴过去看都不会看一眼,但此时却觉得心里发颤:&ldo;你是谁,为什么要袭击我们!&rdo;那少年没有回话,他怔了一下,又用汉语道:&ldo;你是谁,为什么对我们射箭!&rdo;&ldo;你们,是契丹人吧。&rdo;这一次那个少年开口了,他的声音有些尖锐,章奴蓦地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他偷偷的又摸出一支箭,搭到了弓上,刚才虽然匆忙,但他匍匐的地方也是有讲究的,具有一定的隐蔽性,他相信那个少年应该是看不到他的动作的,&ldo;可惜休哥那个傻瓜,不知道帮我吸引他的注意力!&rdo;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拉开了弓。&ldo;你们是契丹人吧。&rdo;那少年依然站在那里,果然不像是看到了他动作的样子。&ldo;是,我们是契丹人,这又如何?&rdo;他回答着,偷偷的瞄准,有些远,但他相信自己是能射到的。&ldo;我阿兄说,契丹人,皆可杀!&rdo;话音刚落,少年蓦地引弓搭箭,箭簇如光如电,蓦地而来……萌芽(下)在章奴听那少年说话的时候,就觉得不对了,慌忙放出手中的箭,他这一下不为射敌,只为扰乱。他还没有完全瞄准,这一下哪怕能射中那个少年,也射不到要害,更大的可能是擦着那少年而过。但只要是能阻碍一下那少年,缓上一缓,他就能再换个地方,到时候就更有把握‐‐而且休哥那个傻蛋也总应该反应过来了吧!他就不信,他们两个契丹人,还敌不过一个汉人!还是一个小汉人!可是太快了,那少年本没什么动作,可是这一下却如光如电,当他感到耳朵传来疼痛的时候,才发觉自己被射中了。而对于他那支箭,那少年根本没有丝毫避让!&ldo;休哥!&rdo;他大声叫道,声音凄厉,那边的休哥终于反应过来了,他也是彪悍,立刻就要去拿自己的弓,但那边的少年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当下就是一箭,这一箭正中休哥的右腿,他立刻哀嚎了一声,跪倒在地。不过他虽然没有成功,也为章奴争取了时间,他的奴就感到右眼一疼,然后就忍不住的叫了起来。不过他只叫了一声,就忍住了。右眼很疼,但更大的感觉是恐惧。这个少年站在那里,只凭一手箭法,就能活活的把他们两人耗死!他们会死!他会死!他不要死!这么想着,他鼓足了全部的力气抬头,他想他要说点什么,哪怕只是为了拖延时间。他这边一抬起头,就看到那少年脸色有些不对,然后就听到身后有什么响动,他心下一喜,有救了!一定是他的同伴听到响箭过来查看了。这少年箭术再厉害,也不可能是他们这么多人的对手&ldo;唉,没意思。&rdo;那少年叹了口气,然后就在章奴的惊愕中再次拉开了弓,只有,他的时间就定格在了这一秒,而此时他满脑子想的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他不躲,难道他没有听到那些脚步声?如果这时候他还能看到,就会知道来的并不是他以为的契丹人,而是和少年一样装束一群少年,当先的一个身材纤长,面如冠玉,年龄不大,却自有一股沉稳之气,正是刘灿。她向场上扫了一眼,立刻就发现了早先的女子,虽然觉得那女子已经不太好了,她还是走了过去,石守信等人也跟了上去,没等她动手,石守信就抢先一步探了女子的鼻息,号了脉。&ldo;怎么样?&rdo;石守信摇摇头:&ldo;已经没有脉了。&rdo;刘灿叹了口气:&ldo;将她抬回去,一会儿一起安葬了吧。&rdo;&ldo;这些该死的契丹人!&rdo;早先的那个少年走了过来,正是刘静,她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刘灿的话,&ldo;若是我来的再早一些就好了,若是再早一些,那个契丹人就不会把她打死了!对了,那个契丹人呢?&rdo;休哥此时正趴在地上,竭力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他不敢出声不敢动,心中把所有知道的神佛都念了一遍,希望这些人都看不到自己。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刘静一转身就看到了他,立刻一把就把他抓了起来:&ldo;说,你为什么要打她!&rdo;&ldo;她、她……&rdo;休哥打着哆嗦,回答不出来。&ldo;说啊,她一个女子,怎么惹着你了,让你活活打死?&rdo;&ldo;她抓了我、还咬了我,我的鼻子就是被她咬掉的。&rdo;休哥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了,&ldo;是她先咬我的!&rdo;&ldo;她咬你,你就要打死她吗?何况她为什么要咬你?这里已经是村外了,她连鞋子都没有穿,可见是被你追着一路逃到这里的,你为什么要追她?在你追她之前她有惹过你吗?有打过你吗?有骂过你吗?有拿过你的东西吗?有欺负过你吗?&rdo;这一连串的问题,休哥自然是回答不出来的。刘静却不依不饶:&ldo;说啊,为什么不说!在今天之前,这个女人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吗?有吗?有吗!&rdo;问到最后,一巴掌已经打了下来。她虽然年龄不大,但天天锻炼,这一下也把休哥打的两眼发昏,两耳嗡鸣。刘灿皱了下眉:&ldo;刘静!&rdo;刘静却仿佛没有感觉,依然抓着休哥摇晃,休哥被摇的头晕目眩,倒生出一股狠意:&ldo;没有!她没有惹着我,但是她是汉人!汉人!汉人!汉人就是要受我们欺负的!你们汉人不行,你们汉人的皇帝还要向我们契丹人下跪呢,你们……&rdo;刘静抽出匕首,冷笑道:&ldo;我们汉人行不行,不是你说了算的。你说我们汉人不行,我则说,你们契丹人就是要被杀的!&rdo;休哥瞪着眼,想说什么,却再也发不出声音了。刘静站起来,来到刘灿身边,刘灿拍了拍她的肩:&ldo;除了他们两个,你还看到别的契丹人了吗?&rdo;&ldo;没有了。&rdo;&ldo;那么走吧。&rdo;一路走来,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了,虽然每一次遇到他们都会心情沉重,但已经知道要如何做了。那个女子,被两个学员抬着,两个契丹人则是被马拖着,然后一行人就回到了村里。那里,已经堆了十来个契丹人的尸体。&ldo;教官,只剩下这些人了。&rdo;赵进走过来,向旁边指了指,只见那里站了二三十个衣衫褴褛的村民,他们大多是女子,还有一些是小孩,男子只有两个。他们中大多人的表情是麻木的,还有一些则充满了恐惧。哪怕他们是被刘灿等人救下的,此时看向他们的目光也充满了怀疑和戒备。对于这些刘灿也不在乎,为了方便,不仅他们这些演武场的人穿的是黑色胡服,就是护送他们过来的柴志坚穿的也是便服。他们这些人兵强马壮,又没有官方身份,也不怪这些百姓疑虑。当然,就算他们穿着军服,这些人也不见得更放心‐‐在如今,官兵的名声并不见得比土匪更好。&ldo;娘‐‐&rdo;蓦地,一声嘶喊划破了众人的耳膜,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爬着扑着向刘灿这边抬着的女子而来,&ldo;娘‐‐娘‐‐&rdo;他趴在那女子身上:&ldo;娘你怎么了!娘!娘,我是狗蛋啊我是狗蛋啊。&rdo;这个名字很有些喜剧效果,但此时却没有一个人能笑出来,众人看着狗蛋趴在那女子身上不断的号叫。赵进道:&ldo;他是我们从草垛里发现的,同时发现的还有一对老夫妻,不过都被砍死了。&rdo;刘灿垂了下眼,刚才她就奇怪,为什么这女子会往临路的村外跑,人遇到事情逃跑是很正常的,不过这时代的人跑都会尽量的往有遮蔽的地方去,这也算是历练下来的本事。比如早先王氏就没少对他们说要怎么跑。一般来说就是有山往山里跑,要不往林子里跑,往水里跑,真不行,还能往地里跑,后者的危险性已经很大了,毕竟很多土匪也是饿的不行,见了半熟不生的庄稼也是有可能下手的。而往路上跑,则是最不好的选择之一,太容易被发现了。当然,这也不排除这女子是慌不择路,但从现在的样子看,更像是为了把人引出来,以免藏起来的儿子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