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眼前发黑,很有一种想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的冲动,可是他又不敢。那一天的经历实在令他太深刻了,深刻到他现在夜里睡觉都要让人点着灯,甚至他都不敢一个人在房间里呆着,哪怕是个看守呢,他也想有个人。何况还有刘灿……想到刘灿他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一种说不出是什么的感觉弥漫全身,那是惧怕又是渴望,是恐惧又是依恋。他不禁想到那一天,他的周围什么都没有,没有回应没有响动,看不见任何东西也什么都听不见。唯一能感受的,就是痛苦,手脚被捆绑的痛苦,到最后就是麻木。他大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喊出了声;他挣扎,也不知道自己的手脚在动弹。他在地上来回翻滚,用舌头舔地板,借着舌尖上感受到的灰尘来证实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证实的是什么,只是在一开始他满嘴泥土的时候不近没有嫌弃,反而觉得欢喜,但是渐渐的,他的舌头仿佛也麻木了。他的全身好像还在又好像不在,他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不知道是晚上还是白天,他什么都不知道,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难受,无法形容的难受。那个时候他甚至渴望有人能打他一顿,打的皮开肉烂也好体无完肤也好,只要有个人,有个人出现就好!&ldo;怎么就成了这样啊。&rdo;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地他就听到了一个这样的声音,一开始他甚至怀疑是自己的错觉。他僵硬着不敢动,竭力侧着耳朵,张口去问‐‐他觉得自己去问了,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声音,但他不能确定是不是。&ldo;曹都头?&rdo;那个声音又出现了,这次他发现有些耳熟,应该是他听过的。这令他欣喜又令他害怕,熟悉的话应该是他认识的人,可是,这很可能又是他的想象。&ldo;我是刘灿啊。&rdo;随着这句话他的眼前一亮,然后在一片刺眼的白光中,他就看到了一张微笑的面孔。那面孔的确是他认识的,但他一时根本不敢相信。&ldo;看来曹都头还不太想见到我,那就再好好休息一番吧。&rdo;刘灿遗憾的摇摇头,然后他的眼前又是一黑,他立刻叫了起来,他再不要感受那种滋味了,他哭泣他哀求,可都没有用,又不知过了多久,刘灿才再次出现。&ldo;这次曹都头想见我了吗?&rdo;&ldo;想想!求求您,求求您!&rdo;他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说话了,只知道要哀求,不断的哀求。可刘灿依然不理,没说两句就又让人给他蒙上了眼睛,塞住了耳朵。一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其实不过只是过了一个白天加一个黑夜,认真算下来还不到十二个时辰,但他已仿佛两世为人。在他走出县衙的时候,不仅把明的暗的他所知道的投靠李蒙的人都说了个清楚,甚至把自己早先曾和林家寨有私下交易的事都说了。至于什么埋在哪个山洞中的几块金饼之类的事更是说的清清楚楚。他害怕李蒙,但更害怕刘灿。而且对刘灿他不单单是害怕,更有一种他无法抗拒的感觉。他电闪(中)如果曹明失踪了一些日子,李蒙会怀疑他;如果曹明现在看起来异常憔悴,形体大变,李蒙说不定也会有疑心。但现在李蒙根本就没有收到过任何曹明失踪的信息。而现在的曹明呢,虽然看起来比早先更畏缩了些没出息了些,但他在李蒙心中从来就不是什么光辉正面的形象,现在变的更不堪了点也没什么稀奇的,何况他这不是刚犯了错?&ldo;曹都头的话不太对啊。&rdo;宋子辰突然道,曹明一哆嗦,惊骇的看向他,&ldo;宋、宋先生……&rdo;&ldo;按照曹都头的说法,那刘灿是上个月到的荥阳,不过两天的时间就除掉了林家寨,而今天已经是六号了。从荥阳到郑州,快马只要一天,就算有什么耽搁也用不了两天,这中间的几天,曹都头做什么去了?莫不是和谁,商量什么事情了?&rdo;他越说声音越危险,到最后,向高皓白看了一眼。高皓白冷哼了一声:&ldo;子辰兄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怀疑我什么?&rdo;&ldo;皓白兄误会了,我只是觉得有些事实在是太巧合了,怕被有心人利用了。&rdo;&ldo;利用什么?难道我还能同刘成联合吗?&rdo;&ldo;浩白兄多想了。&rdo;宋子辰摇着扇子,显得有些云淡风轻,高皓白暗暗咬牙。以强大的攻势逼迫白重是他一贯的主张,这次的流言也的确像是他的手笔。而请愿书的事他也是知道的,虽然他不清楚具体有多少人写了,但他真想这么做的话还用和曹明这号人联手?但这话他不能说,首先他虽然不怎么看得上曹明,可也不想轻易得罪他,再怎么说这也是一个手握一定实权的都头;其次,作为一个谋主,财富可以有,清贵可以有,享乐可以有,自己的势力却是不能有的。如果他真背着李蒙做下这种事,哪怕他是一心为李蒙的,第一个绕不过他的也是李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