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能当饭吃吗?&rdo;&ldo;啊?&rdo;侍墨一愣,&ldo;少、少爷您说什么?&rdo;孙鹏摇摇头:&ldo;和你说你也是不懂的,请洪叔来吧。&rdo;侍墨不高兴的撅了下嘴,但还是去外面请了洪叔过来,洪叔也知道他从刘家回来就不高兴,因此一下午也没来触他的霉头,此时被他叫来,也有点忐忑:&ldo;少爷,您找我?&rdo;&ldo;洪叔,我有些事,要请教您。&rdo;&ldo;少爷有事,尽管吩咐……&rdo;孙鹏停了停,才慢慢的开口:&ldo;要维持一家,需要、需要多少银子?&rdo;&ldo;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rdo;孙鹏张张嘴,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说起,最后,只有把刘文给他说的那一番话说了,他刚一说完,侍墨就跳了起来:&ldo;刘家欺人太甚!那刘大郎说话也太过份了,说什么分家不分家的,我们孙家、我们孙家……&rdo;他本想说孙家是不讲究分家的,但是孙家却的确是有分出去的,因此他停顿了一下才又道:&ldo;少爷您是嫡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刘大郎这么说显然是看您不起!不就是他们家的老二被认了皇亲了吗?说起来……&rdo;&ldo;你住嘴!&rdo;没等他说完,孙鹏就道,&ldo;你一向喜欢多嘴我也不管你,却不想你越来越放肆。天地君亲师!皇家的事也是你能说的?我还要叫他为大哥,你凭什么口口声声的刘大郎的叫?你、你,你以后再这么不知礼,我就把你赶出去!&rdo;孙鹏什么时候见他发过这么大的火,当下喏诺的再不敢出声。孙鹏坐回椅子上,看向洪叔,洪叔想了想道:&ldo;少爷,说一句不中听的,那位刘家公子虽然说的……粗野了些,却是过日子的实在话。&rdo;&ldo;我也知道大哥是对的,只是……&rdo;他一脸纠结,不知道要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他对刘文虽不能说是盲听盲信,也差不多到了觉得他说的都是有道理的地步了,但这一次刘文所说的却牵扯到了具体的金银……他是知道要生存,就离不开金银,可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却是读书人要视金银如粪土,就算说是要养家,下面自然有管家账房,他所需要做的,也只是读好书,做好官。洪叔在孙家呆了几十年,知道家中的几个男主人是很有几分呆气的,此时见他这个样子,就笑道:&ldo;少爷,你若不嫌我啰嗦,我就多几句嘴。&rdo;孙鹏点点头:&ldo;洪叔你说。&rdo;&ldo;咱们孙家一向简朴,少爷您也是个节省的,但您知道,您每年要用多少银子吗?&rdo;&ldo;我这次出来,家中给了二百两,母亲还给了二十两做零用。&rdo;他说着看向侍墨,&ldo;现在还有多少?&rdo;&ldo;还有四十八两。&rdo;孙鹏点点头:&ldo;那就是一百七十两,我出来差不多正好是半年多一些,就算是半年吧,我一年,要花三百两?&rdo;说出这个数字,孙鹏也觉得有些多,但他再一想,自己也没有胡乱开销,也就坦然了,洪叔道:&ldo;其实要不了这许多,少爷在这京城,要租房、要吃饭,总是要比在家中的时候花费一些的,可是少爷就算先前在家,每个月也有一两银子做零用是不?&rdo;孙鹏点点头,其实他不止是一两,他娘每个月都会私下给他塞一点,他有时候用来做人情了,有时候也不知道花在哪里了。&ldo;一两的确是不多的,但是少爷的笔墨纸砚衣服汗巾,乃至于一个香囊,也都是从家中出的,还有您偶尔跟着其他少爷去聚会,侍墨也会从我这里领钱,这些东西,有的从我这里经手,有的不从我这里经手,具体多少我也说不出来,但大体估摸,八十两总是要有的。&rdo;孙鹏点点头:&ldo;恐怕还要多些。&rdo;他虽然不太懂事物,也知道一块好墨就要花费不少,虽然他平日用的并不见得是多么高档的,但也要比普通的好些。&ldo;那少爷知道一般的官员,能拿多少的俸禄吗?&rdo;&ldo;我大珠朝朝廷优厚,除月俸外还有各种补贴,发米发碳发布,足够家用。&rdo;&ldo;少爷说的不错,但是少爷可知具体是多少?&rdo;&ldo;这个……&rdo;他在贡院中的确听过朝廷每月要给各级官员发的东西,但是他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哪里知道一旦米能换多少银子,一捆柴又要几文钱,因此最后只能摇头。洪叔笑道:&ldo;小的当年跟着老爷,听人说到过,县官每月的月俸,差不多是十二两的样子。&rdo;&ldo;只有十二两?&rdo;&ldo;其实已经不少了。一般的五口之家,二两足够生活。以小的家为例,少爷知道是有六口人的,小的一家都在府中当差,吃穿都有府中的份例,每月若没有人情来往,一两银子都是用不了的。小的岳丈家,五口人,一个月也只需要二两银子多些,这还是我那大舅子爱吃酒,否则就算每日都有肉吃,也用不了二两。&rdo;&ldo;那、那……&rdo;&ldo;但是少爷,这只是普通人家的生活,少爷自出生就是由老妈子大丫鬟侍候着,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人,万没有您娶了亲,却开始过苦日子的道理。您若娶亲,就说少奶奶没有人情来往,每月的胭脂水粉总是要有的,每季也总要有两身新衣,还有少奶奶身边总要有丫鬟老妈子吧,这些人每月也是要月俸吃喝的,将来您若有了小公子、小小姐,更要请奶妈丫头,这些都加起来,若是只靠俸禄……少爷您做七品是远远不够的。&rdo;洪叔说完,看了一下他的脸色,又加上一句,&ldo;当然,咱们家还有地还有铺子,总是能补贴的。&rdo;孙鹏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他以前总想着自己读书出来做官,现在来看,只靠做官却还不够养家!&ldo;那父亲……&rdo;他张开嘴,又停住了,他的父亲并没有做官,只是在书院中挂了个职,而且还不是天天去,想来那若不是自家的书院,恐怕早就被革出来了。&ldo;那家中的铺子……&rdo;他换了个说法,洪叔也就能作答了:&ldo;家中的铺子大多是夫人在料理。&rdo;孙鹏一时间百味陈杂,站起来来回踱步,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洪叔见他脸色越来越难看,怕他一时间想岔了,就又道:&ldo;咱们家老爷的精力都用在学问上了,这俗物上,自然就要欠缺些。&rdo;虽然他这么说了,孙鹏却并没有更好过一些,他的脑中不断的回想着刘文的那一句‐‐&ldo;赚钱养家的事情,难道也要交给女人吗?&rdo;不能养家的男人,又算什么君子?虽然不敢把这一个定式往自己的父亲身上套,但孙鹏却觉得,自己一定要想办法照顾好一家老小的。&ldo;洪叔,此事你也不用对父亲说了,还有那张家的四小姐,你也帮我给母亲说我现在还不愿想此事。这次你回去,就把素梅姐也带回去,我会给母亲去信说明的,我知道家中的意思,但是我现在学业未成,功名未就,绝不会用着家中的银子胡乱开销的!&rdo;&ldo;啊?&rdo;洪叔一愣,孙鹏又道:&ldo;这事,就这么定了,我还要背书,就不陪洪叔说话了。&rdo;他这样说着,就走向内屋,洪叔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ldo;然后一指侍墨,你以后说话,注意些!&rdo;侍墨扁了扁嘴,洪叔又道:&ldo;少爷结交的这刘家兄弟是良友,你以后再乱嚼舌根,就算少爷不说,我知道了,也先拔了你的舌头!&rdo;他是府中的老人,侍墨当初还是他调教出来的,听了这话连忙应了。这边孙鹏去发愤图强了,那边郑定辉也在努力的练字,刘武将他叫过去后,因刘文当时正在为娶亲的事心烦意乱,一时也没空搭理他,就又打发他去写大字了。现在对于被罚大字,郑定辉算是得心应手了,虽不能保证每一张都写的如何具有神韵,可也能写的四平八稳,让刘文挑不出错了,他努力了一下午,总算写够了数,当天晚上,就抱着这一叠大字来找刘文了。&ldo;进步很大,看来是给你留的少了。&rdo;&ldo;不少不少,大哥,我这一下午连口水都没喝,写的手都酸了。&rdo;他说着,把手伸到刘文面前来回的晃悠,刘文撇了一眼:&ldo;我看怪灵活。&rdo;郑定辉的手一停,然后有点落寞的收了回来,低头自己看了看,然后又看了看刘文的,心想这同样是人,为什么差别就这么大呢?刘大郎的就是又细又白,他的就是又黑又粗,这一黑就是不好,有点什么都显现不出来。刘文也没心讨论他的手,翻了翻他写的大字,见都规规矩矩的就想打发他走,哪知道郑定辉已经自动自发的坐了下来:&ldo;大哥,你说……我适合做什么?&rdo;刘文一愣,歪了下头:&ldo;什么?&rdo;&ldo;就是我做什么比较合适,我若得了爵位,就不好做官了,但我若做官,俸禄恐怕也不会很多,要养家想来还是不够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