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有两个准备考试的人,气氛自然也就和往年有些不同了,刘文郑定辉的精力都用在了书本上,对年货的准备就有些不足,好在今年家中又多了两个人,青儿在英儿的教导下,现在已经很能干了,刘茶花本就是个厨艺好的,又在刘家这么一年了,虽然创新上还有些差距,但学着做还是有八分味道的,因此刘家的年夜饭依然丰盛而且美味。过了年,也就到了要考试的时候了,现代人看电视剧总觉得考试只有那么一场,其实也不能说错,不过那是考举人,而考秀才,也许更容易,但却绝对是更繁琐的。这考秀才又叫童子试,分为三个部分,也就是县试、府试和院试。这县试也就是在县城中考,要考个四五场,通过了才可以进行府试,府试就要到州府中去考,和县试一样,也要考个四五场,最后还有院试,那就是要由提督学政来主持了,要考两场,之后通过的才会被称为秀才,也就因此,这秀才才有见县令不拜的资格,才有不纳粮不交税的优待,若是成绩上佳者,每年还有来自官府的补助,也就是有这种种优惠,古代才有那么多学子往这条路上走,这换算到现代,就有点考研的味道,考上了,不见得就能有个好工作,可是考上了,更有希望进入公务员的系统。所以对于这一个考试,一般的平民学子,几乎没有不重视的。二月初三,刚吃了炒凉粉之后,刘文就带着郑定辉来到县城,刘武英儿本也想跟来的,却被他拦住了,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家中也该忙了,往年要做什么,也都要做,不能因为他们而耽搁了,否则若是他们也都没考上,岂不是吃亏吃大了?对于他这句话其他几人都觉得很是不吉利,不过在这个时候也自然都乖乖听话,因此刘文和郑定辉是被花有才送到县城的,来到县城之后,刘文就租了个清静的院子,然后每日和郑定辉读书写字,等到二月十四,两人一起进了考场。也不知道是考举人和考秀才不一样,还是这大珠朝和中国明清时代有区别,总之这县试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变态,那四五场并不是要一气考下来的,而是考策论是一场,考诗词又是一场,人有个缓冲的余地,所以虽是几十人挤在一个屋里,刘文倒也忍了下来。策论对他来说没什么难度,只是诗词对他来说稍稍的纠结了一下,倒不是他做不出来,他虽没什么文采,但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诵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溜。先前这刘文没少背诗词,他在这上面也是用了心的,所以应景的写上一句四言倒是做的到的,令他纠结的是,这一次的题目是&ldo;春&rdo;,他这里,有太多关于春的绝句了,随便拿出来一个,都是千古名篇,因此在面对这个题目的时候他很是思虑了一番,到最后终于只是自己做了一个平平的四言。之所以没有剽窃,倒不是有太强烈的道德感,毕竟这里是大珠朝,他所知道的那些文豪恐怕是不会出现的,他就算剽窃一两首,真的来说,对作者本人并没有什么伤害,当然一个不劳而获的帽子他是跑不掉的,不过这种事情,他从过去到现在,都没有少做。之所以没有用,只是觉得有些不值得,不说别的,他起码对于这一次的县试是有把握的,再拿一个千古名句出来,就有些大材小用了,若再弄出什么木秀于林的事情,那也有些太不值得了。这几场,他考的都可以说是顺手,见了题目,打一遍腹稿再打一遍草稿,然后再正式誊写一遍,最后再做一次检查就完了,不过虽然已经没有什么可做的了,他也不会第一个交卷,先前也这么叮嘱过郑定辉,郑定辉当时听了有些发愣:&ldo;大哥,怎么会提前交卷呢?当然是要等结束再说啊。&rdo;&ldo;你要有把握倒也不一定非要等结束,不过不要做那个出头鸟,别让考官因此记住你了。&rdo;郑定辉点点头,但还是道:&ldo;让考官记住不好吗?&rdo;刘文一笑:&ldo;第一,卷子是密封的,考官不见得知道你是谁;第二,现在并没有必要留下一个狷介的名号。&rdo;郑定辉在这上面是有悟性的,他这两年也没少和那些生意人打交道,想了想,也就明白了,棒打出头鸟,太出挑了并不见得是好事,特别是他们现在并没有其他的依仗,若被人就此记住并不见得是好事。刘文见他明白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他并不是非要保持低调,而是出名,也是要看时候的。现在第一个交卷,若碰上那考官是惜才的估计会另眼看待,若碰上是个有小心眼的,想来还是会另眼看待,只是这个另眼,就不知道是什么眼了。所以他写完后,就在那里装着专心审卷,待发现有两三个人交卷之后这才会起身。他们一连考了四天,每天都是早上去,下午回,饭食就在饭馆里打发了,这时候还缺少诸多调料,这王普县又只是一个普通的县城,自然没什么好馆子,不说刘文了,就算是郑定辉,吃着也有点不是滋味,头两天也就罢了,他一是觉得运气不好,没找到好馆子,第二也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情,刘文是久经考验,他却是大姑娘上轿第一次,不说别的,总是有些忐忑的,虽说他不过是一个添头,可是既然下场了,当然也都是想有个好成绩的。考了两天之后,他的心态也就平稳了,觉得这秀才如何先不说,但是这县试好像还真没什么难的,别的不说,这刘大郎前十多天给他的突击上却是都多多少少捞了一些的,只要不出意外,他这个县试,总是能通过的吧。原来刘文提前十天到县城,一是为了静心,第二则是为了突击重点,这种事他在过去常做,现在做来也是得心应手,在现代有考前的种种参考书,而在这古代,其实也有人做这么生意的,当然,这里就不是辅导书了,而是考官过去的诗词策论,这些东西不能告诉你会考什么,但是却可以告诉你,考官更喜欢什么。然后再参考一下历年的县试录,虽不能说一猜一个准,但总有一个大概的印象,这就像中学时代的政治论述题,知道大概的方向,下面的总不会有大差错。所以考到第三场的时候,郑定辉的心情已经很淡定了,也就有心留意这饭菜问题了,他这两年总吃自己做的,平时也不觉得怎么样,这么一对比,就觉得自己以后哪怕一事无成,也是可以做个好厨师的。这么一想,他就不由得去看刘文,前两眼,刘文没有反应,等到第三眼,刘文抬了下眼:&ldo;你看什么?&rdo;&ldo;没有……啊,不是,那个大哥,你觉得你考的如何?&rdo;他本有心否认,但想到刘文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因此就随口转了个话题,刘文看了看他,慢悠悠的道:&ldo;我已经尽了人事。&rdo;&ldo;啊?&rdo;&ldo;那下面就要看天命了。&rdo;郑定辉满脸黑线,正纠结着,就听刘文又道:&ldo;你呢?&rdo;&ldo;大哥如何,我就如何。&rdo;他这一句只是随口而出,出来之后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他虽没那个心,但这话怎么听,都是有挑衅意味的,这刘文还不知道要……正忐忑着,突然觉得头被拍了两下,然后就听到刘文道:&ldo;吃饭吧。&rdo;这一句还带着几分笑意,他慢慢的抬起头,就见刘文正在喝茶,手拿着杯子,嘴角勾起,眼睛中,竟有几分温柔……郑定辉心下一跳,筷子都几乎拿不住,温柔?这刘大郎和他说话的时候会温柔?这、这……这太阳是从哪边出来的?他这样想着,突然觉得,刘文虽然是看向他的,但是目光的焦点,却落在了远处,仿佛是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看谁?他和刘武应该没什么相似之处吧,和英儿更不可能,除此之外,还能是看谁?还有哪个他不知道的人?他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又觉得自己是想错了,刘大郎再坏水、再狐狸,也天天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不可能认识他们不知道的人,除非他真是狐狸精。想到这里,他立刻摇了下头,刘文回过神:&ldo;你不好好吃饭,乱晃荡什么?&rdo;&ldo;没什么,就是大哥,这里的饭还没我做的好吃,以后还是我给你做吧。&rdo;这一句很有诱惑力,不过刘文还是道:&ldo;你还是好好考试吧,考完了再说。&rdo;考举人必须是秀才,但是考秀才却没有太多的规定,只要不是贱籍,无论是童生还是白丁是都可以考的,不过白丁还需要再缴纳一笔担保费,这笔费用每年都有变化,但一般来说,也就是三两银子左右,有那家中富裕的,就喜欢来碰碰运气,因此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王普县,往往也有二三百人来考,不过到最后通过的,却只有十分之一。考完了第四场,刘文就带着郑定辉回家了,他表现的很是淡定,郑定辉也就不好表示雀跃,刘武英儿见他们也没有多欢喜,就有些惴惴的,两人为此还商谈了一番,他们不怕别的,就怕刘文再受刺激,一想到刘文原先的样子,两人都觉得,无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