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倒没有,我家相公说只是这么两句。他说他只能看看,高大人却是能把那邸报拿回来的。&rdo;原来此时的邸报是若在京城,只要满六品,就能在衙门里就能领一份,而若在地方上,则是通过驿站下发,每个衙门里就只能有一份了。秦举人在衙门里混的熟,平日没事的时候也去看看邸报,了解了解朝廷动向。&ldo;不过我家相公也说了,只是从千户降为百户,后面还说了要公子戴罪立功,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再怎么着,也还有王爷呢。&rdo;她不知道朱抵正是因为有这么个王爷爹,才有这次的降职处理的。原来那被忽悠了的林大人回去后就觉得要出气,一般来说,出气的最好办法就是让朱抵的上司来收拾他,可他那上司脑袋也没问题,好好的为什么要得罪这么一个未来郡王?虽说这郡王也不算什么,总是皇亲国戚。林大人这些年四处钻营,虽说没找到什么硬实后台,总算认识了不少人,其中一个就有监察御史刘本正,对,就是那个刘大人。刘本正接了他的信,倒也没有忘了早先的&ldo;情义&rdo;,反正他本来就是言官,参谁不是参?至于朱抵的身份,嘿嘿,要是有条件,就连南安王他都敢参!所以当天晚上他就写了一个本子递了上去,本来他也没把这事太当回事,因为他们平时参的人太多了。如果不是真有什么大事,或者有什么典型,那参了也就参了,一般都是不了了之。但这个本子却被永宣帝留了心,因为他这大半年朱抵同学的日子比早先好过一些。一是能与安姐通信,虽然一封信寄过去再等到来信,最少也要两个月,可那话是怎么说的?人啊,就要有个念想。朱抵同学有了念想,这日子也就不那么难过了;二来,他交了个朋友,福王世子朱全,说起来他与朱全是早就认识的,毕竟两人的爹是亲兄弟,但过去他俩的关系非常一般,见了面也就是打个招呼,说点哥哥弟弟好之类的。而这一次则不同了。朱全倒不是来自力更生的,他是跟着他爹福王过来的,这大同是福王的封地,每过三年就要过来住三个月。过去福王从不带这个嫡子过来,毕竟不是什么旅游胜地,弄个不好就赶上打仗了,自己过来也就罢了,何苦把儿子也拉扯上?不过今年朱全说定了亲事,这在一般人的观念里,他已经算是成人了,作为世子的他,没什么意外的话以后是要继承这里的,所以福王见今年风平浪静,大概是不会有什么事的,就把这个儿子带来了,也顺带让他熟悉一下环境。侄子就在这里,叔叔过来了,就算往日再不亲厚,也要吃顿饭见见面什么的。这一来二去,朱抵和朱全就熟了。本来,朱全对朱抵的印象并不怎么样,毕竟过去朱抵的名声实在不怎么好,而朱全呢,是从小被当做世子培养的,再加上他个人的聪明和努力,在朱家下一代里还是很有些声誉的。但当他看了朱抵手下的兵,就觉得这个小堂弟倒也不是一味顽劣,再与他谈话,就觉得他文采上也许差了些,武略上还是有所积累的。而且,不算笨。这对朱全来说是个非常难得的评价,要知道这小子虽然在外面表现的恭谨有礼,内心却非常自傲,觉得大多数人不是俗不可耐就是愚不可及,能得他说一个不笨,基本上都是稀有品种了。而朱抵本来不太想与朱全来往的太频繁,他怕惹麻烦。可他在大同呆的实在无聊,而朱全学识渊博,又能与他平等交谈,所以不自觉地两人就经常混在一起了。朱抵请朱全吃刀削面,朱全一边吃着一边鄙视他,过后又请他到安然楼,朱抵一边拿着菜单大点特点,一边鄙视了回去。所以当消息到的时候,两人正在朱抵那儿吃咸鱼粥。朱全马上就要回京了,朱抵准备请他吃顿好的。安然楼是去不起的,刀削面朱全又全力抗议,朱抵想了想,就忍痛拿出了最后私藏的咸鱼,让人买了点卤豆腐,蒸了点白萝卜丝,然后就煮了这咸鱼粥。&ldo;我说朱抵,你平时抠唆也就罢了,我这要走了,你也就这么打发我?&rdo;虽然知道他没钱,朱全还是忍不住道,&ldo;你好歹也给我切二两肉啊。&rdo;朱抵看了眼他那珠圆玉润的身材:&ldo;你还缺肉吗?&rdo;&ldo;我缺不缺是一回事,你拿不拿则是另外一回事,这代表你的诚意。&rdo;朱抵哼了一声:&ldo;要不是你要走了,这点咸鱼我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你要不吃就尽早说,我让人少做些,正好剩下的我还能留到过年。&rdo;朱全无语了,最后叹了口气:&ldo;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做千户能做到这个份上也是一绝了。&rdo;朱抵洋洋得意,对于这个评价甚是满意。很快,咸鱼粥做好了,这粥看起来简单,费得工序却不少。按照安姐寄来的法子,先把咸鱼火腿都切成丁,再炸葱花,之后再把咸鱼肉丁放进去慢慢炸,最后再拌到粥里,然后放进紫菜、萝卜干。所以这虽然说是咸鱼粥,却是鱼肉菜齐全,软的硬的脆的也都不少。朱全虽然平日吃尽了美味,对于这种小吃却很少涉猎,一吃之下就喜欢上了,别的不说先干了两碗粥,心疼的朱抵直抽气:&ldo;你少吃些吧,这就是个稀罕,你回去后要多少没有?&rdo;&ldo;这粥不一样,嘿,你还别说,我还是第一次吃到这样的咸鱼粥。&rdo;&ldo;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再多请你吃一碗了。&rdo;&ldo;你要不要这么过分。&rdo;&ldo;一共就四碗,你吃了两碗还不够?做哥哥的能这么和弟弟抢吗?&rdo;&ldo;这时候你认我当哥哥了,早先在校场上我可没看你有一点留情。&rdo;&ldo;所以这个时候我也不留情啊。&rdo;朱抵说的理直气壮,朱全发现和这个堂弟在一起,他一向得意的口才往往没用武之地。可话能这么说吗?能吗?不过饭还要继续吃,朱全同志胃口好,现在没了咸鱼粥,只有委屈的去夹萝卜丝,一口萝卜丝还没吃下肚,那边就有一个锦衣卫过来在他耳朵上说了两句,顿时,他的筷子就停下了。他看了眼还在那儿喝咸鱼粥的朱抵,犹豫不决。&ldo;有什么事你就说吧。&rdo;朱全知道这事瞒不住,朱抵既然已经察觉,也没必要再瞒,当下就说了,朱抵也愣住了,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么一个责罚。这一年多他在大同虽然没得到任何命令,可该干的都没少干。他让他手下的五百多人都吃上了干饭,他每天都带着他们去出操,虽然有些人连个武器都没有。他没有贪污一文军饷,没有克扣一份伙食,他手下的兵是整个大同最精神的!可他现在得到的却是贻误军事?他贻误了什么军事?他没有说话,慢慢的喝完了自己的粥:&ldo;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rdo;&ldo;应该是有人参你了。&rdo;&ldo;为什么?&rdo;&ldo;那些言官参人,还要讲究个为什么?还不是想参就参了。这下好了,你以后也不用操心五百多人的吃饭问题了。&rdo;朱全故意说的轻松,不过他们都知道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言官参人是正常,可朱抵窝在大同一不露头二不惹事又没担任什么重要职位,正常来说那些在京的言官早就把他忘得九霄云外了,又怎么会没事参他?至于本地御史,也不太可能无故惹这个麻烦。&ldo;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rdo;&ldo;你要这么说,那我真得罪了不少人,现在还真不好说。&rdo;朱抵一笑,把最后的一碗咸鱼粥喝了,朱全看着他,沉默了片刻,&ldo;我回去帮你查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