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这不是一直想考举吗？&rdo;章文庆别过脸，不去看他妹妹。&ldo;我不太懂这个，反正这要放在我身上那是不行。也许早先还行，现在不行，二嫂都去长岛出摊子了！那出摊子是一句话的？天这么冷，站在火边也只是前面热，后面那还是凉的。那天我还对永富说二嫂真不容易，要不他能那么爽快的说先出五两银子都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个人，一个铜子能掰成两半花。这些年我最受不了他的就是这个。&rdo;&ldo;他对你，真不错。&rdo;过去他还有些嫌弃这个妹夫，今天来看，却是不一样。&ldo;嗨，你别光听他今天说的这么好，也是一大堆的毛病。喝多了耍酒疯，吵起来也是要骂娘的。不说我了，二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啊？&rdo;&ldo;你二嫂把我赶出来了。&rdo;想了想，章文庆还是咬牙说了出来。&ldo;啊？&rdo;&ldo;还说我和我和离。&rdo;章淑桂满脸震惊。既然已经说到这了，章文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一咬牙，就把经过都说了一遍，最后道：&ldo;娘已经同意过天儿了，她还是不愿意，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rdo;章淑桂面色古怪了起来：&ldo;二哥你真不知道？&rdo;&ldo;你知道？&rdo;章文庆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妹妹，怎么他闹不明白的事他小妹一听就知道了？是因为她小妹也是女人吗？&ldo;这么说吧，二哥。这有八十两银子，我本来急着用来开铺子，但你非要我买房，后来经过我争取争取再争取，你才同意我开铺子，你说我心里什么滋味，你觉得我会不会感激你？&rdo;章文庆张嘴说不出话，章淑桂又道：&ldo;这事牵扯着咱娘，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总之就是你多关心关心二嫂，多体贴体贴她。反正吧就是这外面的活你不用做，家务你更不用做，需要做的，也就是除了备考，也就是多哄哄她。你是做哥的，又是秀才，这要比我懂。水好了，你洗吧。&rdo;章文庆洗了回到屋里，亮哥已经躺在了炕上。这个大半少年躺在外面，一个人占了大半边，他犹豫了一下，就准备把他往里面推，哪知道刚挨着他，少年就睁开了眼：&ldo;二舅！&rdo;&ldo;你没睡？&rdo;&ldo;本来是睡了，二舅一来我就醒了。&rdo;章文庆非常无语，这小孩一脸兴奋，没半点睡意，上哪儿去睡了？&ldo;二舅你怎么来我们家了？&rdo;章文庆嗯了一声，准备含糊过去，哪知道亮哥却道：&ldo;是不是被二舅妈赶出来了？你是秀才二舅妈也会赶你吗？&rdo;章文庆脸涨的通红，亮哥却没感觉，径自道：&ldo;我明天要和奶奶说，别总拿秀才就怎么怎么样来说我，这秀才一样是会被媳妇赶出家门呢。&rdo;……此时此刻，章文庆掐死亮哥的心都有了，要不是他实在没地方去，都想摔门而去了。而那边亮哥好像总算注意到自己的话有点伤人了，看了他一眼：&ldo;二舅，这不是什么事，我爹也经常被我娘赶出来。&rdo;&ldo;你娘赶你爹？&rdo;&ldo;经常！&rdo;亮哥重重的说出这两个字。章文庆怔在了那儿，他虽然不认为自家小妹怎么贤良淑德娇柔可爱吧，可也不该是这么一副泼妇的样子啊：&ldo;你爹，就这么被你娘赶出去？&rdo;&ldo;娘说爹犯了错，要罚他。&rdo;&ldo;那你爹说什么？&rdo;&ldo;爹说什么？他喝的醉醺醺的，乱骂娘，回来只有向娘道歉啦。哎呀，娘不让我说这个的，二舅，你就当我没说过好不好？&rdo;章文庆觉得今天真是太刷新人生观了。他以前其实不怎么看得起的妹夫其实内有乾坤，他以前不怎么看重的小妹其实也内有乾坤。他不知道，此时那一对内有乾坤的夫妻也正在议论他。那点酒对没事还要自饮自酌几杯的牛永富根本就不算什么，章淑桂回去的时候他也只是在那儿养神，看到章淑桂，他笑嘻嘻的睁开眼：&ldo;咱们家那个秀才二哥到底出了什么事？&rdo;章淑桂把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ldo;其实不是什么事，他要是能放□段，回去好好认错我看也就过去了。&rdo;&ldo;像我这样是不是？&rdo;章淑桂白了他一眼，牛永富也不在乎，只是道：&ldo;那他要是想不开，不会就这么在咱们家住下去吧。&rdo;&ldo;你把我二哥想成什么了？&rdo;&ldo;别气别气，我不就是这么说说嘛。&rdo;牛永富连忙安抚他，&ldo;不过说实在的，咱们这二哥读书那是行，其他方面啊……反正我要是有个像二嫂那样的媳妇，那真是做梦都会笑出来。&rdo;&ldo;好啊，牛永富，原来你一直嫌弃我！&rdo;&ldo;不是不是，绝对不是，我是说二哥，说二哥，我说他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绝对没有嫌弃你，我修了八辈子才能娶到你，真的老婆……真的真的，哎呀别闹了，你明天好好劝劝二哥，可不能让他就这么住下来。&rdo;牛永富就怕章文庆就这么住下来，谁知道章文庆，还真的就住下来了。他不是没想通，但他就有点别不回来。是怕回去道歉吗？好像不是；是怕柳氏不原谅他吗？好像也不是。他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反正他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住下来了。牛家夫妻出去的时候，他也出去溜达；牛家夫妻回来，他也掐着点回来吃饭，把牛家上下烦的啊！特别是牛永富，想到这个二舅子天天吃住在自己家都快心疼死了。一开始他还让章淑桂劝，两天后他忍不住就自己上阵了：&ldo;二哥啊，女人就是要哄的，你回去哄哄二嫂就什么事都没了。&rdo;&ldo;嗯。&rdo;&ldo;你看你这么久不回去，二嫂也会担心的是吧？&rdo;&ldo;永富，你是不是嫌弃我了？&rdo;&ldo;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二哥你过来让亮哥也跟着沾沾你身上的文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哪会嫌弃啊。我就是怕……二哥呀，这夫妻之间吧，矛盾越早解决越好，要是压下来，以后就不好弄了。你看二嫂赶你出来，你出来是让她解气，可你出来了不回去，那不是又让她生气了吗？而且她也不知道你在我们这里，要是再误会了，那不是更不好了吗？&rdo;牛永富殷切的看着他，章文庆沉默了片刻，虽然他这个妹夫这么说了，但他心中是清楚的。他来牛家两天半，文庆不想说人情冷暖，但他就是有一种古怪的感觉。他对他家人这么好，无论是父母兄弟还是姐妹，他不能说做个十成，可也绝对尽力了，而当他需要帮助的时候，他这个小妹还算帮了他，可也就是这样了。这要换过来……他脑中不由得想到过去柳氏常说的要想公道，想个颠倒。那时候她总说他对他家人太好，对她太不公平，他总是不在意。他想着自家兄弟呢，自己父母呢，他不对他们好对谁好？不对他们孝顺对谁孝顺？&ldo;其实我正准备走呢。&rdo;&ldo;别啊二哥，你等淑桂回来呗，淑桂回来咱们好好喝一杯你再走，这几天都没时间和你好好喝喝呢。&rdo;&ldo;不了不了，我还是先回去吧。&rdo;&ldo;你看二哥，你走的这么急，那有空再来啊。&rdo;就这么说着，牛永富把章文庆送出了门，然后刷的一下就把门关住了，看着那油漆已经有些剥落的木门，章文庆脸色黑青，想发怒最终却只化为一丝苦笑，然后站在那里开始发愣。往东，是回老宅；往西，是回观前街。他在那里站了好一会儿，然后终于向西边走去，他走的很慢很慢，每一步都仿佛有千斤重，但不管再慢，他最后也还是走到了地方。在自家门前他又站了好一会儿，最终一咬牙，抬起了手。他刚要去开门，那门就吱呀一声从里面开了，倩姐的小脸当先露了出来：&ldo;爹？&rdo;&ldo;啊？啊，是倩姐啊。&rdo;章文庆含糊的应着，就看到了推着车，正准备出来的柳氏，柳氏一瞪眼，&ldo;你来早了。&rdo;&ldo;三娘子，三娘子你听我说。&rdo;章文庆连忙上前，&ldo;我这几天冷静了冷静，很冷静了，咱们进屋，进屋谈好不好？&rdo;&ldo;我还要去出摊呢。&rdo;&ldo;不耽误不耽误，走走走。&rdo;章文庆一边说着，一边就推着她往里走，柳氏不愿，他连忙压低了声音，&ldo;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的姑奶奶啊，你让我说句话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