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来到外面,上了马车,过了一会儿就有人对她说,鹤翔快到了。她跺了下马车上的木板,车立刻停了下来,她从中出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向鹤翔来的方向走去,就算是她真有拥立之功,也是不能失礼的,或者说,正是她有可能有拥立之功,才更应该注意这些。果然,不过一会儿,鹤翔就到了,知道是她来迎,鹤翔也是立刻下了马,含笑向她走来,这却是高平后宫不干政,这一条虽然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摆设,但后宫能做的,更多的,是吹枕边风。当然,若是有一个女儿在外面领着差事,或者干脆就是太女,那就会更有权威,不过要是像皇夫这种情况的,若没有家族的支持,对于朝政的影响是不大的。但在一个情况下例外,那就是在立储君的时候,特别是在上任皇帝没有明确的册立谁为储君的时候,皇太夫的懿旨是绝不可少的。&ldo;殿下,光晷台下向来是讲究孝道的,以后必不会亏待您,国不可一日无君,殿下还是莫要拖延了。&rdo;邓夏开口道,&ldo;臣并不想逼迫殿下,但是也请殿下,不要逼迫臣等才好。&rdo;&ldo;好一个不逼迫,人都说邓大人是理学大家,原来,这就是邓大人的&lso;理&rso;!&rdo;皇太夫脸色苍白,但眼神却是少有的凌厉,邓夏心中一突,但还是道:&ldo;邓某的理是为我大雁万千子民的!陛下驾崩,京城惶恐,百官惶恐,必要有一位能收拾局面的新君上位,此时此刻,除了光晷殿下,试问还有谁能做到?殿下怀中的那个婴孩吗?&rdo;&ldo;这是陛下的血脉!&rdo;邓夏立刻笑了起来:&ldo;殿下,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陛下的血脉,您应该是非常清楚的。&rdo;皇太夫仰着头,冷颜道:&ldo;邓大人,如此诛心之语是随便能说的吗?还是邓大人觉得这皇家的体面,陛下的尊严都是能随便践踏的?&rdo;邓夏一窒,一时也无法回答,这孩子不是皇女,是宁王泄露的,但就算是她也是说的含含糊糊的,当然,就算她说明白了,可是,现在宁王就是乱党,这乱党的话能当做证据?当然,要证据的话,必定是能找来的,可这么匆忙间,他们又上哪儿找?&ldo;皇姨父。&rdo;光晷上前行了一礼,&ldo;姨父现在还看不清目前的形式吗?若姨父您还有一点希望,此时,又怎么会是您独自在此?&rdo;皇太夫没有说话,光晷又上前一步:&ldo;大势已去,皇姨父就不要再拖延了。&rdo;她这么说着,两眼盯着皇太夫,几十年了,皇太夫没有被这么看过,自从安乐帝登基,他主持后宫之后,还有谁敢这么看他?就算是匆匆的扫到,也会马上低头。当然,安乐帝不会如此,可是,安乐帝又怎么会这么看他?更多的时候,安乐帝是不看他的。像光晷这样大胆的、带着敌意的逼迫目光,皇太夫几乎可以说是从未经历过的。&ldo;我对皇姨父是一向尊敬的,我的生父又已经仙去,以后,我必以侍奉父亲的身份,来侍奉您!&rdo;光晷盯着他,&ldo;您此时就算坚持,又有何用?皇姨父觉得,您怀中的这个孩子,真能坐稳这个位置?&rdo;她说一句,就向前走一步,皇太夫被他逼的不断后退,然后终于被她逼得无路可退。不行了,皇太夫也有这么一种感觉。王梓山没有来,高太尉没有来,自己的家族是早就放弃了,只有他……他又能做什么呢?其实,他又在坚持什么呢?就算是光晷登上皇位,他也还是尊贵的皇太夫,光晷要名声,必不可能苛责他的,份例只可能更多不可能更少。他这样想着,但还是咬着牙,没有开口。&ldo;皇姨父,你莫要逼我……&rdo;这一句,光晷说的轻柔,但已经带着杀气了,皇太夫心中一惊,正要说什么,就听到一声怒喝:&ldo;大胆!光晷台下,就是如此和殿下说话的吗?&rdo;随着这一句,王梓山带着人赶了过来,她一过来,殿中的局势就是一变,皇太夫这边自然是又惊又喜,光晷那边,自然是又惊又怒了。&ldo;光晷殿下一向守礼,原来就是如此守的吗?&rdo;王梓山走上前,挡在皇太夫前面,&ldo;还是殿下平时的那个样子,只是做给人看的?&rdo;&ldo;原来是王大人。&rdo;光晷一边说,一边向她旁边看了几眼,没有看到高太尉,原本提起的心又安了几分,若高远航不掺合此事……她还是有很大的赢面的!&ldo;正是王某,殿下这是在做什么?&rdo;王梓山拂袖道,&ldo;先不说男女有别,尊卑有序,就是殿下此事的样子,也是令人鄙视!&rdo;她毕竟身居高位,又享誉天下几十年,立刻就抓住了光晷的漏洞,正要展开辩论,那边就又有一个声音传来:&ldo;王大人此时果然不同往日啊,连见到我,也可以视若无睹了。&rdo;这一句说的很慢,声音还有几分虚弱,但这话一出,却把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常王!安乐帝的二姐!安乐帝的几个姐姐,宁王的母亲是一早去世了,然后,最大的,就是这个常王,虽然她一直不理政事,过去还经常参禅修佛,但在朝中,却是谁也不敢小觑的。皇家无亲情,但安乐帝这里却有点例外,她们这一支过去比较偏远,几姐妹,小时候都是受过苦的,安乐帝又是最小的,最没希望争夺王位的,因此上面的几个年长的姐姐对她都很是照顾,也因此,安乐帝对于自己的这几个姐姐,也都是很有感情的。后来安乐帝咸鱼大翻身,对这几个姐姐自然也很照顾。宁王先前受到偏爱,一开始就是因为她的母亲,而后面的常王、楚王,安乐帝一向也是非常厚待的,这也造成了,这几个殿下在朝臣面前,也是很有份量的,此时她开口,就连王梓山也不得不小心应对:&ldo;殿下说的是哪里话,只是卑下刚才心急,所以疏忽了,还望殿下宽恕一二。&rdo;&ldo;这一点好说,只是现在,王大人还请让一让,此乃我赵家的家事,王大人还是不要插手了。&rdo;&ldo;殿下此言差矣,储君的册立关乎我大雁的国运,怎能说是一家之事?&rdo;&ldo;自然是我大雁之事,但王大人此时插言,莫不是想做这个储君?或者王大人是想册立一个连走路都不稳当的孩子做陛下,然后自己做权臣?&rdo;&ldo;殿下……&rdo;常王这话说的粗俗,但在这个时候却是不好反驳的,越是这样直接,王梓山越不好说话,若换了别人,她还可以大声训斥,但面对常王,却是不能的,因此她最后只有道:&ldo;殿下,我受陛下托付,皇女殿下本就是要册封的……&rdo;&ldo;但毕竟没有册封。&rdo;常王一笑,&ldo;我赵家向来有宗室接位的传统,此刻正是多事之秋,正需要一个正值壮年的宗室继位,光晷德行不够,王大人不满意的话,我也无话可说,但还请王大人找出一位德行够的,只是无论是谁,本王都希望能快快将此事定了。陛下还没有安葬,京城的局面还没有人收拾,文武百官都在等着,就算本王等得及,其他人也等不及了。&rdo;她说着其他人也可以,但这个时候除了光晷,又还哪有其他人?&ldo;常王此言……&rdo;王梓山没有说话,她身后的一个人试图开口,但还没说出来,常王就道:&ldo;你是谁?&rdo;那人脸色一红:&ldo;卑职……&rdo;&ldo;这里又哪有你说话的份?来人啊,将她给我叉出去!&rdo;&ldo;谁敢!&rdo;王梓山和皇太夫几乎同时出声,但还是立刻有人上前拉住了那位大臣,有几个黄门想要阻止,但被人一推,就推到了一边,皇太夫高叫侍卫,却被常王喝止了。&ldo;这是我赵家的家事,又有哪个敢给我上前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