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罢,虽然天色还早,但已是酉时,因此又下令传饭,这一次众人的贺喜声更是高昂,席面也和中午不同。有专门的莲子拼盘,有专门的花生糕点,中午的饭菜讲究的是喜庆,而这一次的,却更有寓意。蓝春海等人也去了平时的拘束,一个个拿着酒杯敬她,也亏得人不多,否则这么一圈下来,也别说圆房了,高平能不能自己回去都是个问题。但即使如此,高平离席的时候,也是步伐趔趄。来到林若鸿的房中,韩氏等人已经退,只有四个管事的还在,见了高平,又是一通吉祥话,高平听的实在有些头大,但还不能发火,只能不断的点头。好容易过了一个段落,高平正要喊赏,那四人又唱了起来。其实说起来,这四人唱的倒不难听,还很有点古风,虽然有些听不太懂,但但都是一句一句押韵的吉祥话。若换做平时,高平端着一杯清茶,也不介意风雅风雅,但现在她虽不说急着圆房,但刚喝了酒,正头疼着,哪里还想听这念经似的咏唱?她正想让他们停了,那边林若鸿偷偷拉了她一下,红着脸低声道:&ldo;这是古礼,不能、不能停的……&rdo;&ldo;那能说话吗?&rdo;林若鸿点点头。&ldo;那他们唱的是什么?&rdo;林若鸿的脸更红了,过了片刻才道:&ldo;他们说……这天气好,月圆,人也好。&rdo;&ldo;就这?&rdo;高平一愣,其实她对唱的是什么并不是太在意的,但现在又不能打断,又不能走开,也就只能听着了,哪知道她这一问,林若鸿的脸更红了,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见她不似作伪,才慢慢的道:&ldo;还有祝福……祝福多女多子……&rdo;高平点着头,知道为什么不能打断了。就在高平和林若鸿都有些尴尬的听那个祝福曲的时候,木兰也在听歌,他闭着眼,感受着韦小弟的声音,那副沉迷的表情,令赶来的王寒佑心中一寒。听到动静,木兰睁开眼,见是她,挥手让韦小弟退下。&ldo;小姐,这个韦大家……&rdo;&ldo;王姨放心,我自有分寸。&rdo;王寒佑是怕她男扮女装久了,真把自己当成女子,若在其他事情上也就罢了,若在男女之事上也是如此……她本想劝上一劝,但木兰这么说,却让她无法开口了。&ldo;王姨匆匆赶来,可是有什么急事?&rdo;王寒佑回过神:&ldo;是,刚得了确切消息,老场主还在世,但被关了起来,二小姐李初主政,已经以谋叛罪通缉你我了。&rdo;木兰听了一笑:&ldo;她现在才走这一步吗?却是有些晚了呢。&rdo;如果李初不是想着先夺木兰的印鉴,而是先将木兰手中掌握的明的暗的人换上一批,那么就算木兰逃了出来,想要再回去,也是千难万难,但是现在木兰早有准备,虽然李初占了名份,却也达不到突击的效果了。&ldo;虽是如此,但小姐的处境却更为艰难了,小姐将火云马送给那高平……&rdo;王寒佑倒不是心疼马,而是怕高平收了礼,却没有什么动作,毕竟到现在,此人也没拿出什么方案,反而要他们帮其打通商路。打通商路?打通商路又能做什么?木兰没有接话,停了一会儿站起身:&ldo;虽是十六了,月亮也还是圆的,花开的也挺好。王姨,这也算是花好月圆了吧。&rdo;她是笑着说的,但不知为何,王寒佑总有一种悲苦感,她甩掉这个念头,也笑着开口:&ldo;是啊,花好月圆,花好月圆!&rdo;说到这里,她突然愣住了,花好月圆,那人呢?下卷流水年华(上)寒冬,滴水成冰。马蹄声从远到近,城头上的卫兵,一见那火红的旗帜,连忙跑下,正在入城的百姓纷纷避到旁边,以敬畏的目光看着疾驰而过的红色马队,有认识那旗帜的,更是满心激动,那是他们的鹤翔将军啊。这一队,正是有大雁保护神之称的鹤翔将军的亲兵队,而当先被人簇拥着的,正是楚王的次女鹤翔。进了城,一行人放慢速度,到了将军府,就有人迎了出来。&ldo;平光可回来了?&rdo;将马丢给下面的侍从,她一边向里面走,一边道,门人一边跟着,一边应着:&ldo;金先喻回来了,正在书房等将军。&rdo;鹤翔点了下头,快步走向自己的书房,刚进院子就笑了起来:&ldo;平光总算来了,可让我好等!&rdo;这声音刚落,那边就有一个蓝袍女子迎了出来,一边走一边行礼。鹤翔一把拉住她:&ldo;平光在我面前做这些虚礼做什么?你身子弱,可受不起这寒风。&rdo;金平光也不和她客套,只是道:&ldo;先前在屋里正被炉子烤的发热,出来正好透透气。&rdo;&ldo;一冷一热,于身体最不好了。&rdo;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进了房间,刚一进去,就感觉到一股热气,鹤翔刚从外面冰天雪地的地方过来,这种感受更明显。她打了个哆嗦,一边在侍从的帮助下脱铠甲,一边开口:&ldo;今年这房里都装了炉子也不觉得,今天出去溜了一圈,就有些受不住了,这东西好是好,却有些消磨人的志气。&rdo;&ldo;将军对自己的要求也太高了,我倒觉得这炉子大好,我一路北来,珠河以北的客栈里没有不装的,你也知道我是个怕冷的,今年却不觉得怎么难熬了。&rdo;鹤翔点头:&ldo;这倒也是,前几天我还听说这炉子已经装到皇宫里了,除了几个大殿里用的还是银炭外,连皇夫那里,都开始用炉子了。&rdo;金平光点头赞道:&ldo;皇夫勤勉节俭,却是后宫表率。&rdo;这炉子虽然千好万好,但有一点却是不好的,那就是每次都会产生煤渣,若是能夹出来也就罢了,要是加不出来,却会弄的屋里尘土飞扬。一个普通大小的炉子要二两银子,虽是贵了些,煤却是要比碳便宜的多的,若只用来取暖,两块煤就可以用一天,只要房间不是太大,足可以取暖,而两块煤,不过只需要两文,就算是上等的好煤,也不超过五文,比黑炭都要省,又不像柴禾那么有烟,因此但凡有些条件的家中部是要用的。但这炉子有再多的好处,比起银炭来说,也还是粗俗了一点,宫里的皇夫用,自然是为了节省。两人又说了会儿闲话,金平光道:&ldo;差点忘了,我这次回来,还给将军带了件礼物,也是高小庄那里的出产,南方那边已经很流行了,北方这边想也是快了。&rdo;一边说着,一边就让人去取东西了。&ldo;哦,又是什么稀罕的物件?说来那位高岁安也是个奇怪的,出来的东西上都打了高小庄的名号,有叫高老庄的,高家庄的,这高小庄却是个新鲜的。&rdo;金平光笑道:&ldo;就是因此,倒好记了。&rdo;两人在这里谈论着,其实不仅是她们,很多人见了高小庄的字号都会猜测,有说是为了新鲜的,有说是为了避嫌的,甚至还有人说是为了风水。其中也就避嫌的,还有几分沾边。高平会起这么个名字,一是高太尉还没有脱离高家,她也还没有自立门户,要打上高家的印记是必然的,但她又想和高家有些区别,因此就用了高小庄,之所以不用别的,却是为了和高老庄对应。当然,这点恶趣味这里的人是不会知道的。鹤翔和金平光谈了两句,那东西就取来了,鹤翔见是一个不大的箱子,大概不到两尺,宽也要一尺多,一个人就能抱过来。金平光打开,只见外面也平常,不过是一个红木箱子,但前面却有一块圆形的玻璃。鹤翔挑了下眼,现在玻璃已经不像刚出来时那么昂贵,但也仍不比珍珠差太多,这块玻璃又有手掌大小,又这么透亮,只单是这块玻璃,起码也要五十两,这还要有关系!&ldo;这是高小庄出产的&lso;表&rso;,比日晷沙漏都要方便准确,只要在这里拧上几把,就可以走上二十四个时辰,我想将军是必定喜欢的。她把这表是怎么用的,有什么好处说了一遍,鹤翔听了连连点头:&ldo;这个东西去年我已经听说了,当时就想着能找来一台,只是听说起码都要一米多,运输实在不便,好在去年没有让人买,如今倒得了个小的。平光买这个东西花了多少银子?&rdo;金平光比了个八的手势,鹤翔道:&ldo;八十?&rdo;&ldo;八百两。&rdo;鹤翔一口水差点没全喷出去,她咳嗽了两声,接过旁边丫筻递来的手帕,一边擦一遍道:&ldo;多少?八百两?&rdo;金平光点点头。鹤翔盯着那表看了又看:&ldo;这表确实是好,但八百两……&rdo;对于她来说,八百两并不算多,但八百两却是她手下一千六百名士兵一个月的俸禄!八百两用来买粮食的话,可以养活三千名士兵一个月!八百两可以打造二十把上好的战刀!想到八百两就换了这么一个表,鹤翔不免有些心疼。金平光和她是老相识,自然知道她此时想的是什么,笑道:&ldo;将军不用忧虑,我身上哪有八百两银子来买这个东西?这却是那位高家小姐送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