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太尉的信中,更多的是叮嘱她小心行事,而高老夫君的信中,则更是偏向于要她小心身体。高平看了,很是仔细的收了,又问了高太尉高老夫君的情况,管家说一切都好,只是本家来了两位表小姐,说是要等春闱的。高平听了,又问了那两位表小姐的事。知道一个叫高乐宇,一个叫高乐思,一个十九,一个不过十八。听起来,高乐宇的容貌更出色一些,但高乐思却更稳重。才到京城不久,两人都已经很有了几分名气了。高平听了,也只是笑笑,随即就让她下去领赏了。这两位是不是有才名,是不是会中进士,她都不是太关心,此时会问,也是因为知道说不定这两位中就有一位是下任的高家家主了。不过那还是很远之后的事,她也就是听听罢了。处理好身边事,左右看不到林若鸿,有些奇怪,就问了。抱琴笑道:&ldo;少夫君刚才来了,听你在见人,就出去了,看样子,是又要到梅林里去了。&rdo;高平听了,也笑了,披了大氅,就慢悠悠的向梅林走去。一边走一边想,看来人的喜好是很难改变的。林若鸿过去喜欢梅,这失忆后见到了仍然喜欢。&ldo;恩,这也是,我过去就爱吃辣,换了个身体,却还是馋。&rdo;这样想着,就到了梅林,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身穿猩红带帽大氅的人站在一株梅树下。那人的头发被刮的有些凌乱,眼神有些迷茫,表情有些淡漠。高平的心咯的一声,犹疑的开口:&ldo;小白…,.?&rdo;林若鸿身体一震,仿佛突然从天边回过了神,然后转过头,看到高平,立刻笑了起来:&ldo;平平,你说完话啦。&rdo;高平笑道:&ldo;恩,你又跑过来了,小心冻着。&rdo;&ldo;才不会,我身体好着呢。&rdo;他说着,仰起脸,很得意的样子,高平笑笑,拉住他的手:&ldo;身体好,也要小心,出来也不带个手炉。&rdo;话是对他说的,却看了眼旁边的茗翠,茗翠还没说话,林若鸿已道:&ldo;我穿的暖,也不用那些东西,你看,我的手还是热的呢。&rdo;果然,真要比起来,林若鸿这个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倒要比高平的更热些。他手指修长,高平平时接触,也没什么感觉,但刚才见了他那个样子,此时再握,就有一种异样感。有时候她也会想,林若鸿会不会一辈子都这个样子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希望他回复记忆,还是不希望。她并不想林若鸿一生都如此,但是,在她本心中,又觉得现在的小白更可爱。&ldo;平平,你怎么了?&rdo;见她不说话,林若鸿问道,高平回过神,笑道:&rdo;没什么,你刚才再看那支梅花?指给我看看。&rdo;&ldo;我不是再看梅花,我再看、我再看…,.平平,我仿佛、仿佛看到了自己。我看到自己好像也在看梅花,但我穿的不是现在的衣服,梅林….好像也不是这个。真奇怪,我怎么会看到这些?&rdo;他瞪着眼问,高平心中叹了口气,却还是道:&ldo;不是看到,是回忆。小白,这也许是你过去的,恩,可能你过去就这么看过梅花,所以现在想到了。&rdo;&ldo;真的?这么说我能想到过去的事了?&rdo;林若鸿很是惊喜。&ldo;也许可以,不过这事,也不是强求的。你能想到自然是好,想不到,也没什么,对不对?&rdo;她这样对林若鸿说着,也是在告诉自己,这种事,不是她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也要看天意了。惊变(上)出了正月,高平一行就开始准备离开了。派人去问了珠河的情况,到底是在二月中旬的时候才启程。这次高平有了经验,马车收拾的很舒服,干粮也准备的美味充足,还从付成那里,弄来了两个军用帐篷,以预备应付荒郊野外的露宿。少了叶万万,高平又没有想过做太上皇,付成终于算是真正的体会到了做一个知县的滋味,春风得意的同时,也忙的很。高平对于她当时一直站在自己这边很满意,虽说她也知道付成会这么做,也是因为没有别的路,但这种事情,只看结果就好了,至于别人有过怎么样的心理斗争,那就不用追究了。因此在余上一、钱书希面前对她也颇有回护之意,虽然没有明说将她收到麾下,可也令别人知道,此人和她关系甚深。付成对此很是感激,她知道不出意外的话,自己以后的仕途要好走很多,虽说这样也会被高家的对手视为眼中钉,但只要高家不倒,高平不抛弃她,她总是有好处的。跟了高平,她只用担心被高平一个人放弃。而先前,却是什么人都能放弃她的了。因此对于高平的要求自然是竭力满足。她却不知高平这样做,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大规模的焦煤能不能练出来她没有把握,但做个冬天取暖用的炉子,她还是有几分自信的。叶县是她目前知道的唯一产煤的地方,只要炉子能推广出来,自然要用到这里的煤,将付成这个当地知县绑在她的船上,以后当然会方便很多。二月初六,益远行,益嫁娶,高平等人也在这一天离开了叶县,回去的路上还算平稳,也没有遇到雨雪,不过三天就回到了蓟县,那里自然也是一切安好。在蓟县休整了一天,众人上了船,继续南下。就这么一路,过桉州,进通州,不过几日就要到樊川,到那里入海,然后就可直达代州。要说内河船和海船是不样的,但高平的这个小龙舟,比起海船,也不相一差,而且他们还是在近海行驶,因此也不用换船。再有一天,差不多就能到樊川了。这一日,高平蓝春海等人一边在船头垂钓,一边闲谈,说到日程,蓝春海如此道。&rdo;进了海,若是顺风,差不多二十天,就能到代州了,衙内可要在樊川停留?&rdo;樊川那里是入海口,高平本有些兴趣的,但想了想,还是摇了头。说起来,他们现在在通州境内,这通州也就是高家所在的地方,按理她是应该去拜访一下本家的。不过若一过去,少说十天半个月,多说两三个月她可能都脱不了身,这还不算路上来回的时间。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里面的圈圈道道,她想起来就头疼,巴不得一辈子都不要去打交道。也好在高家本家所在大令府差不多在通州的中心位置,并不邻着河,否则她是必定要过去的。这樊川虽然是要入海了,但还是在通州境内,她还是快快的出海比较好。这样想着,突然舱内传来清丽的笛声,那曲子高平是陌生的,但也能听出婉转悠扬,虽无别的乐器相配,可也自有一种韵味。蓝春海一怔,之后笑道:&ldo;这应该也是少夫君了,昨晚听了少夫君的筝,今天再听笛,也是好的。&rdo;高平笑笑。要说,林若鸿无论吹笛还是弹筝都要避开外面的女人的。但一来船上狭小;第二也是因为蓝春海等人已经不能算是外人了。当然,林若鸿作为高平的正夫君,这种才艺让其他女人听了,也还是有些不妥当,可众人都知道他情况特殊,此时听见曲子,也只是当一个孩童做的。这里面,也只有高平知道,林若鸿已经和先前有些不同。当然在大多数时候,她还是那个小白,只是在恍然间,他会显出失神的状态,然后那时的神情也会陡然一变。高平问过,林若鸿自己也不是太清楚,只是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然后,仿佛就看到另一个自己,再之后,他就有些不受控制了。这种状况一开始还只是出神发愣,这几日,却已经发展到弹筝吹笛了。高平此时面上带笑,心中则有些苦涩,她的小白,是不是要消失了呢?&ldo;好一首荷塘秋色!敢问前方可是高姊?&rdo;突然后面传来一个声音,高平回头,就见后面一艘大船,船首已经和他们的船尾平行了。高平听着那声音有些耳熟:&ldo;敢问是哪一位?&rdo;她这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其实是传不出去的,在这珠河上,四方空旷,声音无法相聚,两艘船虽然离得近了,但还有一段距离。她的中气又不是太足,平时说话还没什么,这样扯着大嗓门喊,就显得有些气短了。这人的声音倒大,或者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功?好在冯学就在旁边,此时已经跑了过来,见高平了点下头,就提起声喊道:&ldo;这里是通州高家的,对面又是一位?&rdo;这时两个船又近了两分,高平已经隐隐的能看到对面的人影了,虽然不是非常清楚,但也大概猜出了是谁,果然,只听那边回道:&ldo;在下厚州木兰,也和高姊有过两面之缘。&rdo;得到确定,高平丝毫不为自己的猜测感到兴奋。这个木兰身份成迷,和她又屡屡巧遇,她总觉得古怪,若是能不见,还是不见的好。但她虽然这样想,那木兰显然有不同的看法,知道确实是她,非常兴奋,连忙让人放了小船,就赶了过来。对方如此热情,高平表面上的礼节还是要做到的,因此也摆出了一副欣喜的姿态,两人又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了一通,又在一起吃了饭。得知高平要到代州,木兰更是兴奋,连连说,正好能够一路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