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幽看见他们眉目传情,心里不由升出一丝恼意来,索性低头假装认真看牌,心里却腹诽,谁不知道敬太后手顺是定熙帝一个劲儿地给她喂牌,这怎么就成了媛容华的福气了。亭幽心不在焉地出了张四筒,定熙帝侧头对她笑了笑,&ldo;吃。&rdo;亭幽也只能皮笑肉不笑地笑了笑。&ldo;皇帝今儿下午怎么得空来陪我们娘几个打雀牌?&rdo;敬太后一边摸牌一边问道。&ldo;同阁臣们议了一天了,有些累,打打雀牌也是消闲嘛。&rdo;定熙帝看起来心情十分好。一轮下来,亭幽又出了张&ldo;二条&rdo;,又被定熙帝吃了去。&ldo;朕今日真是好口福。&rdo;定熙帝转手给敬太后喂了一张她要碰的东风。一轮下来亭幽再出一筒时,又被定熙帝碰了去,一共出了三张牌,回回他不是吃就是碰,倒显得亭幽是故意给他喂牌了。敬太后同贤妃都抿嘴一笑,笑得亭幽怒火中烧,还不得不一脸微笑。再到亭幽出牌的时候,桌上三个人连同媛容华都往她这儿看来,弄得亭幽自己都疑神疑鬼了,特别是定熙帝那可恶的笑容和微挑的眉毛,仿佛就等着她自投罗网似的。作者有话要说:亭幽:你作弊!定熙帝:(满脸无辜)朕日理万机,哪有空学老千啊,怎么作弊?亭幽:你贿赂你亲妈!定熙帝:咱妈不就是你妈吗?☆、24亭幽看了看自己的牌,就九条是闲牌,本该打出去然后糊六九筒,可她转念一想定熙帝吃的碰的都是条和筒,便按下了这张牌,转手想出个万,又怕定熙帝手里剩下的牌糊万,旋即看了看手里一对做将牌的发财,心里狠了狠,就不信自己一对发财破开,他还能碰。&ldo;发财。&rdo;定熙帝将牌一推,&ldo;胡了。&rdo;果不其然是单吊发财。一桌子人都笑开了,只亭幽脸色难看得紧,虽着力想端着笑容,可怎么也维持不下去。敬太后笑着对媛容华道:&ldo;去,让我看看敬修仪的牌,怎么老给皇帝喂牌,可不兴这般的。&rdo;亭幽脸色一变,她心里可是没有鬼的,她干嘛上赶着去给定熙帝喂牌,但就这牌面儿来看,实在是让人误会。媛容华应了太后,起身往太后对面的亭幽走来,她自然是不敢掀亭幽的牌的,亭幽想眼明手快地赶紧和了牌,却被身后的华嬷嬷一把将牌推倒。亭幽不依地喊了声,&ldo;华嬷嬷。&rdo;一脸娇嗔,越发让人误会。&ldo;咦,娘娘若打了九条不就听牌了么,怎么将好好一对儿发财破开了?&rdo;一边的青婉帮嘴道。这下周遭的人仿佛都明了了什么似的,全抿着嘴笑,就是定熙帝也直瞧着亭幽勾起了唇角。亭幽又羞又恼,脸红得能滴出血来。天可见,她可真是冤枉的。后来还是定熙帝发话,众人才静了下来,&ldo;好了,儿子还有奏折要看,媛容华替朕陪着母后。&rdo;定熙帝起身,自然又有一番行礼相送,到定熙帝走到门口,止住步回身道:&ldo;俞九儿,你去取一袋金瓜子儿来给敬修仪,免得她输恼了怨朕。&rdo;众人又是一番笑,亭幽绯红着脸,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定熙帝走后,敬太后笑道:&ldo;有了金瓜子垫底,你尽可可着劲儿拆牌了。&rdo;&ldo;太后娘娘。&rdo;亭幽恼羞地喊道,&ldo;才不是……&rdo;一番笑闹后,众人也没再摸牌,等人连续散了,敬太后留了亭幽敲打道:&ldo;今儿的媛容华看到了吧,这得宠不得宠区别可大着呢。进宫才多久日子就从小小的美人成了四品容华,今儿要不是我压着,我看皇帝那意思,就是封个正三品贵嫔给她,皇帝都是愿意的,那可就主位一宫了。&rdo;得宠不得宠亭幽自然知道差别,今日媛容华是锦上添花,她自己却是露了丑,被误会拈酸吃醋,当着众人面儿给皇帝喂牌争宠呢。&ldo;哀家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撑多少时间,你自己可得上心些。&rdo;敬太后拍了拍亭幽的手,仿佛也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往日的争强好胜心少了不少,流露出纯粹的担忧。亭幽心里一暖。因着闹了这么一出戏,亭幽越发觉得见到定熙帝就尴尬,再每每见到他的笑容,哪怕不是对他,她也总疑心他在嘲笑她。所以,借着夏日炎热身体不适,去绿漪殿也就不再那般殷勤地待一天了。这日半晌午,闲极无聊亭幽正倚在鸿池边的围廊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喂鱼,却见定熙帝正沿着围廊走来,要躲避已是不可能,亭幽只好低头屈身行礼,心里暗自诧异,怎么这个时间定熙帝会出现在这儿,他素日勤政,这会儿子不是本该在书房召见大小臣工的么?待定熙帝走到跟前时,亭幽出声问安,叫了起,这才起身。心里虽然有疑问,却不敢过问皇帝的行踪,也不抬头。&ldo;这几日怎么不见你去绿漪殿,太后身体越发不好,你也不去陪她解闷儿?&rdo;定熙帝今日着了件白地金丝绣团龙的袍子,腰上系着块墨玉雕龙佩,亭幽的眼睛无处可放,只好随着那玉佩的轻微晃动而微微转移。&ldo;臣妾刚从绿漪殿出来。&rdo;亭幽撇了撇嘴,想着埋着头,定熙帝是看不见的。久久不见定熙帝回答,只听得头上传来轻微的&ldo;哼&rdo;声,亭幽只好盯着那玉佩继续瞧。半晌终见定熙帝转身,亭幽这才舒了口气,也没想过要跟上去。由着定熙帝越走越远,瞧着隐约带着那么一丝半点儿的怒气。亭幽心里&ldo;嘿&rdo;了一声,你以为谁都愿意伺候你,让你耍着玩儿呢?这还在为打牌的事情闹心呢。待定熙帝走远了,一旁伺候的弄筝道:&ldo;修仪怎么不陪皇上走一段儿,奴婢瞧皇上定是累了出来散闷儿的。&rdo;这都几个月了,也不见自家主子侍寝,敬太后瞧着精神虽然好些了,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大家都知道那不过是拖时间而已,弄筝这是心忧亭幽的未来。亭幽嗔了弄筝一眼,&ldo;谁爱陪谁陪。&rdo;她的气儿可还没消呢。抱琴、弄筝互看一眼,也无可奈何。午后,亭幽草草睡了觉,丛玉轩染了些暑气,睡得并不安稳,索性带了抱琴、弄筝又往鸿池边儿去,这逛的日子久了,也发现了些消暑纳凉的好地方。在鸿池东角的荷池畔,亭幽无精打采地趴在凉亭的美人靠上,&ldo;弄筝,替我采些莲子来吃吧。&rdo;这宫中岁月端的是漫长无边,一日仿佛一年般似的,磨得人心都焦了。弄筝听话去了,亭幽看着她摇着小船去池里摘莲子,看着她拿手绢儿捧着它们上岸,却又见着了上午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亭幽心紧了紧,因隔得远听不见弄筝同定熙帝说了什么,一时心里却起了抹荒唐念头,怕定熙帝忽然瞧上了弄筝,再看后来弄筝引着定熙帝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她又暗自恼怒自己,怎么会有那般龌蹉的猜想,当真是关心则乱了。随即又&ldo;呸&rdo;了声,她关心个什么劲儿。&ldo;爱妃倒是悠闲,寻了这么个好地儿。&rdo;此地最妙在依着水畔,又有百年老树遮影,周围绿植丛丛,凉亭淹没在绿荫里,十分凉爽,而此处又偏僻,来者甚少,亭幽这才爱在这地儿逗留。亭幽行了礼,也不答话,便见定熙帝好整以暇地在凉亭里坐下。&ldo;朕向你讨几颗莲子吃,可行?&rdo;定熙帝态度温和,说话又这般客气,亭幽也不好再冷颜相对,随定熙帝坐了下来。弄筝赶紧剥了几颗递给亭幽,亭幽将那莲子掰开,剔了莲心,再递给定熙帝,他并不接,侧头张了张嘴而已。亭幽只得将莲子送到他唇边,指尖碰到他的唇瓣,赶紧就收了回来。&ldo;这新鲜莲子倒清香。&rdo;也不见亭幽答话,终是冷了场,看得抱琴、弄筝在一边挤眉弄眼干着急。定熙帝见了,勾了勾唇角。亭幽恼怒地瞪了二婢一眼,这不又丢人现眼了。定熙帝理了理袍子站起身,亭幽还以为他这是受不了冷淡要走呢,却听他道:&ldo;爱妃陪朕走走吧。&rdo;亭幽诧异地抬抬眼,只能点点头,随着定熙帝沿着鸿池走了走,去了悯农阁。亭幽随定熙帝走上二楼,王九福上了茶水便乖觉地示意抱琴、弄筝都去了楼下。亭幽立在窗边望着当初她系舟醉酒的那片荷池,一时心绪浮动,不曾想又是一年了。定熙帝缓缓走到她身后,双手揽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肩上,说道:&ldo;还在生朕的气呢?&rdo;这一句倒是把亭幽给惊吓住了。转过身子有些不解地看向定熙帝。定熙帝为亭幽拂了拂额前的碎发,说道:&ldo;那日朕就说了一句,你倒是气性儿大,一声不吭就走了,还给朕摆脸色看。&rdo;这个罪名亭幽可不敢当,也不知定熙帝怎么忽然提起那么久之前的事情来。&ldo;臣妾哪敢给皇上脸色看,皇上这是……&rdo;亭幽有些急了。定熙帝捏了捏亭幽的下巴,&ldo;是谁老避着朕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