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又暖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后回过头去，&ldo;你今天怎么这么早？&rdo;俞又暖脸上带着惊奇，左先生准点儿下班可是很少见的事。左问在门边打量了俞又暖一番才道：&ldo;我来接你回家。&rdo;&ldo;回家？！&rdo;俞又暖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自己主治医生的习惯她都摸透了，每回进来都要建议她留院观察三天，谁让她矜贵呢，李院长一点儿也不敢拿她的脑子冒险。&ldo;嗯。&rdo;左问走上前，开始动手替俞又暖收拾东西。&ldo;这次不用观察三天吗？&rdo;俞又暖从窗台上站起来，有些不解地小声道。左问看着俞又暖脸上碍眼的黑眼圈反问：&ldo;你想留在医院？&rdo;俞又暖赶紧摇头。左问看见俞又暖这个动作就想皱眉，她难道就不能别加重她那脆弱的脑袋的负担吗？俞又暖跟在左问的身后走出病房，她觉得自己的步伐轻盈得几乎可以飞起来了。左问回过头看了一眼俞又暖。俞又暖可爱地耸了耸肩膀，下意识就想开口抱怨左问步伐太大，不等自己，不过不到一秒种，俞又暖就改变了主意，她快步跑上前，抱住左问的手臂，侧脸期盼地看着他道：&ldo;你今天也回俞园住吗？&rdo;左问将手臂从俞又暖的怀里拿出来，并谨慎地没有碰到任何不该碰的地方，然后走向车尾将俞又暖的行李放好。&ldo;上车。&rdo;左问没有替俞又暖打开车门，而是自顾自地坐进了驾驶室。俞大小姐也没敢指责左问没有绅士风度，乖乖地坐到了副驾位置上，耍了个小心机，仿佛忘记了系安全带。不过左先生毫无情趣，绝没有弯腰替俞又暖系安全带的意思。只是在提示音响起后，才以他惯有的冷淡的声音道：&ldo;系好安全带。&rdo;俞又暖鼓了鼓双颊，不情不愿地系上安全带。用过晚饭，左问就进了书房，俞又暖眼巴巴地坐在外面，竖着耳朵听书房的动静，左问刚出来，她就站起了身。&ldo;有事？&rdo;左问用眼神问着俞又暖。俞又暖有些紧张地将手背到了身后交握，&ldo;我们能不能谈谈？&rdo;左问揉了揉眉心，点了点头。俞又暖深吸了一口气，才在左问的对面坐下，&ldo;我们……&rdo;俞又暖顿了顿，在看到左问因为不耐而微微皱起的眉头后，一鼓作气地道：&ldo;以前，我们两人的婚姻是不是存在很大的问题？&rdo;对这个问题，左问没什么反应，只是抬了抬眼皮看向俞又暖，没有开口的意思。&ldo;是不可调和的矛盾吗？&rdo;俞又暖追问道，她已经紧张得将交握的双手支撑在膝盖上给自己力量了。左问还是没说话。俞又暖心里暗自抱怨左问的&ldo;沉默是金&rdo;。俞又暖低下头，&ldo;以前的事情我都想不起来了。&rdo;说完之后，俞又暖就抬起了头，凝视着左问，&ldo;我们可不可以重新开始，做一对正常的夫妻？&rdo;俞又暖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像等着判刑的囚徒一般期盼地看着左问这个大法官。而此时左问的脑海里只重复着一句话。&ldo;左问，你不过就是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一条狗，给你一点儿甜头，你就以为我爱上你了？&rdo;记忆中俞又暖的笑声尖酸而刻薄，表情刻薄而尖酸。给一颗甜枣，再残忍地举起大棒的游戏，曾经的俞又暖玩过很多次，而且乐此不疲，一直到她不再有兴趣玩这种游戏。也许现在的俞又暖是真心的，但若是将来她恢复了记忆呢？或者她甚至不用恢复记忆。本性难移，即使是失忆，左问在俞又暖的身上也能看到昔日俞大小姐的影子。&ldo;你要的，我给不了。我能做的，就是放手。&rdo;左问看着俞又暖道。俞又暖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她脑海里的画面一定是真实存在过的。第二天，俞又暖刚运动完走进客厅，就听见了电话响，慧姐接起来，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她回答道：&ldo;好的，先生。&rdo;慧姐回过头就看见了俞又暖，&ldo;小姐，先生说他今天不回来了，这几天比较忙，所以住在公寓那边。&rdo;俞又暖点了点头。&ldo;又暖，我先走了。&rdo;收拾好东西的林天磊走到俞又暖面前跟她道别，他是俞又暖的复健师，没有他，俞又暖如今也不可能恢复成现在这样看不出曾经受过重伤的样子。&ldo;aaron。&rdo;俞又暖留下林天磊道：&ldo;喝杯茶再走吧。&rdo;林天磊本来已经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虽然他陪俞又暖复健了这么多次，但这还是她第一次邀请自己留下来。尽管这位富家小姐失忆了，但是名媛那种不易亲近的气场可是一点儿也没失去的。林天磊在俞又暖的对面坐了下去。&ldo;aaron，你结婚了吗？&rdo;俞又暖为林天磊倒了一杯茶。林天磊吃惊地看着俞又暖，他不得不承认这位俞大小姐生得十分漂亮，比平均水准至少高了一个数量级，当她专注的看着你的时候，你的心很难不跳得如擂鼓。但是他并没有想高攀的打算。&ldo;结了婚了，女儿都七岁了。&rdo;林天磊道。俞又暖偏了偏头，她的脖子非常漂亮，悠长得十分优雅，林天磊不自觉地撇开了眼。&ldo;那如果，我只是假设哦。&rdo;俞又暖故作轻松地道：&ldo;如果你的妻子背叛了你，最后真心实意地回来求你原谅，你会原谅她吗？&rdo;俞又暖实在找不到男性朋友可以问这种问题，她总不能去问家中的司机和园丁吧？林天磊完全没料到俞又暖会这样从天外来上一笔，他愣了愣，还是回答了俞又暖的问题，&ldo;应该不会吧。&rdo;不过当林天磊看见俞又暖在听到他的答案后明显失落的眼神，又忍不住宽慰道：&ldo;其实也说不清楚，毕竟是没发生的事情。而且我和我妻子之间还有个女儿，所以如果她是真心悔改，说不定我也会原谅她的。&rdo;&ldo;为了女儿吗？&rdo;俞又暖像是发问，又像是在问自己。送走林天磊之后，俞又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她和左问结婚已经十年了，她二十岁大学还没毕业就嫁给了他，到现在居然还没有孩子，真是可惜。俞又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觉得如果能生出一个长得像左问那样严肃的宝宝，一定萌翻了。&ldo;有孩子就可能被原谅？&rdo;俞又暖自言自语地偏着头用手撑着下巴，她在脑子里将计划想了一遍，然后拿出手机给家里的司机老王打了个电话，要到了左问公寓的地址。?☆、chapter5?宾利驶到一个八、九十年代建的小区门口时停下，俞又暖不得不再次跟老王确认，&ldo;左问住在这儿？&rdo;老王道：&ldo;就是这儿，小姐，我给先生送过材料，就在三十四栋二单元的五楼a座。&rdo;俞又暖下了车。晚上起了凉风，俞又暖抱着手臂打量了一下这个老得可以被考古发掘的小区，刚才过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小广场，里面的广场舞跳得热火朝天，基本可以肯定都是这片小区的老太太。小区的楼简直没有外墙可言，还是水泥的本色，窗户也不是落地窗或者飘窗，是传统的镶着蓝色或者茶色玻璃的推拉窗。这个小区甚至连门卫也几乎等于没有，守门的是一个老头子，一点儿也不在乎进进出出的人是不是小区的住户，他只管收进出车辆的停车费。而小区门口是一排流动小摊贩，空气里不时飘来烤肉串儿的味道，还有在灯光下卖袜子的小摊，十块钱三双，以及旁边小台灯下正低着头给手机贴膜的小贩。总是，是一个充满了浓浓生活气息的小区，俞又暖实在不明白左问怎么会选择住在这种脏、乱、差、吵的地方。俞又暖向小区的阿姨打听了一下三十四栋在哪里，那阿姨看了她好多眼，给她指了路之后，阿姨旁边的高中生女儿就低声道：&ldo;妈，她裙子好好看哦。&rdo;&ldo;她个子高，穿这种长裙显气质，你就算了。&rdo;做妈妈的道。&ldo;她那件衬衣也好看，今年就流行这种半透明的蕾丝衬衣，有复古风，我在微博上看过，应该不便宜。&rdo;高中女生继续点评。&ldo;人家长得好看，穿什么都好看，你安心读你的书吧。&rdo;妈妈道。&ldo;妈，我想箍牙。&rdo;两母女的声音越来越远，俞又暖的嘴角却翘起了一丝笑意，觉得这里其实也不错，热闹也有热闹的快活。俞又暖一口气爬到五楼，心跳加速地敲了敲左问的房门，故作矜持地只敲了三声，里面却没人回答，俞又暖不死心地又敲了敲门，并将耳朵贴在门上去听里面的动静。没有任何响动。俞又暖这才不得不接受左问还没回来的事实。俞又暖走下楼，在小区里转了转，古老的小区，只在前面的中心花园里有几张石凳，不过坐在那儿就看不见左问何时回来了。俞又暖又爬回五楼，从手提包里拿了两张纸巾垫在楼梯上，然后坐了下去，百无聊赖地拿出手机玩了一会儿游戏，再看看表，都十点了左问还没回来，她已经枯坐了将近三个小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