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肖玉平日为人高傲,颇有点儿旁若无人之感,可见到沈七后倒也热情,谈诗论画之间,颇有情意。这本就是沈七意料之中的事情,除了韩琛外,她对任何男人都有自信。只是看着谈兴颇浓的肖玉,沈七的兴趣反而有点淡了,并不如那日看到肖玉时那般用心。沈七淡淡地应对着,更惹来肖玉的热情,一路上陪她赏灯猜谜,毫不怠慢。沈七观他,果真是文采过人,聪慧过人,那些谜语几乎没有难住他的,何况又是青年才俊,最难得的是不攀龙附凤,在百官里声誉颇佳,前途不可限量,谁说他不是个良人之选呢?看他如此待自己,今后也定不会委屈了自己。沈七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在不满什么。在人最彷徨的时候,她首先想起的便是鬼神的指引。地将那所有的卷轴打开来看看了。她要找的那幅画不知道还在不在里面。说来也是奇怪,所有卷轴都翻遍了,直到最后一卷才是沈七想要的那幅。沈七打开那幅画时的表情仿佛是见了鬼一半。她生怕自己看得不仔细,还僭越地将那卷轴放到了韩琛平日伏案的书桌上。那是一幅人物的肖像画,沈七曾经看过的,正是在当日安阳的王府里,也是在这样一个海缸里。历时经年,那画上的人依然栩栩如生,一直横亘在沈七的生活里,再每个角落里撒下阴影。沈七想,她闭着眼睛都能重新画出这幅画了,可是她不相信,不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才要再次来看看这幅画,来求证。在沈七眼里,那静慈庵的主持同韩琛心心念念的蓉姑娘渐渐地合成了一个人。这样的景象让沈七的手一抖,画卷向前一动,便听得啪一声脆响。沈七的神思才被这响声给惊回来,可是再看那王德海,他的心魂却被这响声给惊得四分五裂了。沈七眼看着王德海在自己面前歪歪扭扭地坐倒在地,目光呆滞,口里只喃喃地念着,&ldo;这下完了,这下全完了。&rdo;能将宫里一个资格如此老的太监吓成如此模样,沈七还是的声音,&ldo;皇上,皇上,皇上息怒。&rdo;&ldo;滚,都滚,都给朕滚。&rdo;沈七脖子上的手终于松开了。她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在起不来了。王德海和李章早吓得赶紧退了出去,空荡荡的大殿里唯余下韩琛同半死不活的沈七。沈七心里极端的怨恨,真想不到,他居然下得了这样的手,不过就是一个瓶子,那粉末即使是金粉,难道还能值得了她南诏公主的命不成?何况她的模样,难道就不能勾起韩琛丝毫的回忆,不能让他稍微怜惜?当时他的眼神简直是要吃了她的。沈七想起那蓉姑娘的画,到底还是有天壤之别的,她的肖像画韩琛一直留着,可是自己呢?大概他真高兴再也用不着见到当日的自己吧~!沈七本来想索性就躺在地上不起来的,看韩琛是不是还要来杀自己一回,可是殿里静极了,沈七一时好奇又撑起脖子,却见到极惊讶的一幕。寒琛正匍匐在地上,舌头伸得长长的,贪婪地舔舐着地上的粉末,他不嫌脏吗?这粉末有什么了不起的,能让富有四海的帝王不惜趴在地上舔!可是韩琛脸上那绝望的表情,那仿佛天塌下来的表情,却让沈七觉得心在痛。她究竟是不愿意看见他这样的。这一次回来,她本以为会看见意气风发的韩琛,会看见高高在上,睥睨四海的帝王的。可是沈七只看到了悲伤的韩琛。沈七强撑起身子,&ldo;你别舔呀。&rdo;沈七觉得韩琛这日子没法过了。韩琛只是冷冷地回头道:&ldo;你还不滚!明天就给朕滚回南诏,否则别怪朕心狠手辣,你回去最好劝你父王乖乖的,否则朕一定灭了你们南诏。&rdo;那样的阴狠,哪里还有一丝情意?沈七跺跺脚,奔了出去,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到了次日,李章领了人来请沈七离开华光宫,说是准备好了马车送她回南诏时,沈七才真有些急了。虽说南诏的日子不错,可是她这次要是回去,可就没好日子过了!这在沈七来说可真是&ldo;是可忍孰不可忍&rdo;了。你要是求着让她留下,她还未必留下呢,可是你赶她走,她就偏不走了。&ldo;我要见皇上。&rdo;沈七不依,&ldo;我有要紧的事同他说。&rdo;沈七不由想起昨日没来得及说完的话,觉得完全有同韩琛谈判的筹码,不愁他不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