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留在这儿,能出去固然是好。
沈明酥点头,“多谢封大人。”
马车不徐不疾碾过脚下的金砖,封重彦看着她转过一边的侧脸,并没有松开她的手,垂下目光,手指轻撩起了她的袖口,往上推去,查看了她胳膊上的几处伤痕。
养的挺好,伤口已掉了痂,长出了嫩红的鲜肉。
那日她当着封家长辈的面与他退婚,说两人虽有婚约在身,却从未有过逾越之举,这话他不赞同。
指腹轻抚过那些新肉,不知道这样的算不算?
若是算,两人之前便算不上清白,她的手他早就牵过,人也抱过,两人之间的关系细算起来,一点都不纯洁。
瞥了一眼她扭过去的脖子,封重彦缓缓地低下头,唇瓣轻轻地吻在了她的疤痕上。
雨夜里那一场博弈,只有他自己知道,脑子里压根儿就没有想过后果。
只有一个念头,谁碰她谁就该死。
温热的触感从手臂上传来,沈明酥身子一颤,惊愕地回过头,便对上了封重彦正抬起来的目光。
他眼眸漆黑,看着人时总是带着一股坚定,无论那眼里是何种情愫,都能灼穿人心,让人不敢同他直视,下意识地想要去避开,尽管过了这么久,沈明酥还是做不到与他对视太久,偏开目光,想抽回自己的手,又想起自己的身份,便也作罢,顺势问了一句道:“封大人的伤如何了?”
听太子妃说,他抱着她在雨里与禁军厮杀,伤得不轻。
封重彦顿了顿,唇瓣终于离开了她,直起身来,侧目看着她微闪的眼角,抿唇一笑,“阿锦终于想起问我了。”
那笑容掩饰住了眼里的落寞和悲伤,出声道:“值了。”
沈明酥没接他的话。
两人的婚姻,不再是最初的相爱而成,而是她一人在挟恩图报,说多了,容易揭穿,只会让彼此尴尬。
—
封夫人接到消息,早就立在门口候着了。
马车停稳,封重彦先下来,转身扶住了沈明酥。
朱漆大门,两根气派的阀阅立柱,封府的牌匾,无一不熟悉,两个月前,她一纸退婚书还给了封夫人,潇洒地离开了这儿,没成想自己还会回来。
那日送她出来的只有封佛兰,今日迎接她的人倒是不少,除了封夫人,二夫人三夫人都来了。
能走到这一步,沈明酥早就预料过这样的局面,倒不怕人笑话。
提步往前走了两步,封重彦胳膊往后一伸,回头牵住她的手。
自沈明酥走后,这段日子封重彦做出来的事,后宅的人多多少少都听说了。
谁能想到,这放在府上一年多,不闻不问的沈家娘子,竟还是颗眼珠子。
封家大公子为了她,可谓是不要命了,不仅不要命,连封家都差点搭进去。
今日人终于回来了,能不重视吗。
个个都来了门口迎接。
二夫人倒是真心盼着沈家这位大娘子能回来,先前有一个荣绣,如今自己儿子也说了一门低门户后,她哪里还有资格拿身世说话。
佛兰说得没错,他封家这么大的门户,还用得着去高攀,那是别人来高攀他们
“人回来了就好。”
众人等着人到跟前,准备好了要嘘寒问暖一番,沈明酥却没像以往那般,一一同人见礼。
既是一桩形式上的婚姻,她便不会在意谁喜不喜欢她,更没必要去讨好谁。
封夫人早就注意到自己儿子一直牵着人手,看到沈明酥,比起之前态度也温和了许多,笑着道:“天气热,赶紧回屋吧,还是之前的那个院子,我已经让人打扫好了,明酥先住着,有要添加的,尽管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