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尘继续道:“臣以为,照陛下所说,以礼相待不可取,陛下万金之躯,献药乃臣民之责,沈家理应献药,若是再问不出来,臣只能逼供,不过在那之前,臣先得想法子稳住封大人。”
说到封重彦,凌墨尘脸色不太好,同皇帝直言道:“封重彦对沈家的感情,倒是超乎人意料,陛下如此信任他,他倒好,一出手便要了梁家三条人命,沈娘子还只是受了三道刑鞭,人完好无损,这回要是有个好歹,不知道他手里那把弯刀,下一个要对准谁了。”
凌墨尘说完,忽然掀袍对着皇帝跪拜道:“臣一心为陛下考虑,封重彦此人,陛下不得不提防。”
上回梁耳刑审了沈娘子,后面封重彦闹出来的动静,皇帝岂能不知道。
梁家三条命都没了。
皇帝虽没怪罪封重彦,心底确实有了戒备之心,不然也不会让康王继续呆在青州。
可也仅仅是防备,并无铲除之心。
七年前凌墨尘以一脚蹴鞠,深得他赏识,被宣入宫后,他时常向其讨教,一时疏忽了朝政,曾被封元骥当着他的面,斥责凌墨尘心术不正。
自此凌墨尘便与封家结下了梁,这些年来两人的不睦,他心里都知道。
五年前自己便是轻易听信了他凌墨尘的一面之词,甚至尚未取证,便认定了封家的罪行,将其贬为庶人,让封家吃尽了苦头,封重彦也因此险些丧命。
但两年前自己急攻心切,判断失误,陷入了重围,只有他封重彦不畏生死,在危急的情况下,只身救回了自己。
封重彦在沈家的事情上,确实让他有些失望,但还没到凌墨尘所说的那个地步。
封家以诚信立世,不会让人轻易去动沈娘子,同样也不可能为了沈家娘子,来背叛自己。
一个是自己的国师,一个是自己的良臣,只要不伤及国根,偶尔这样小打小闹,反而让人放心。
皇帝虚扶了一把,“国师起来吧,沈娘子既然受了惊吓,就让她先好好养着,朕已经说过,既是讨药,便不能失了态度。”皇帝摇头叹了一声道:“别说你怕,朕这不也怕着吗,这事儿还不知道该如何向封大人交代,不然怎会让国师替朕瞒着,怪就怪朕没能考虑周全,让人憎恨朕到如此地步,不惜下了剧毒,如今药石无医,只能求于沈家了”
“是臣着急了。”凌墨尘磕头起身,又替皇帝按了一会儿腿脚上的经脉,才离开。
刚出门,高安便追上了他的脚步,“陛下虽如此说,可咱们这些当奴才的岂能不着急,沈娘子既然已经在凌国师那了,该如何,还不是由国师说了算。”突然凑近他耳边,悄声道:“封大人的手再长,他还能伸到国师这儿来?”
凌墨尘脚步一顿,停下来,目光深深地打探着他。
两年前梁耳去幽州之时,他怕也是这番暗里交代过吧。
高安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国师可别忘了五年前的事”封家在他手上栽了那么大一个跟头,岂能放过他。
凌墨尘一笑,凑近他道:“不瞒高公公,我也正有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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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皇帝那回来,已到了正午,进屋时只见到了四丹在用饭,没看到沈明酥,知道人八成已经出了宫。
可凭她自己,今日怕是要白跑一趟了,那么重要的证人,他岂能让封重彦灭了口。
找不到人她迟早会回来。
活血草只能撑一个月,还余下半月,等皇帝的双手再也不能动,他便不会是今日这般含蓄的态度了。
凌墨尘把自己关在了丹药房,一直到黄昏才出来。
一出来便见四丹在丹房外徘徊,焦急地踱步,见到他,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敢同他搭话。
凌墨尘主动问道:“怎么了?”
丹一鼓起勇气道:“国师,今日丹十出了宫,这会儿宫门都下钥了,人还没回来。”
凌墨尘眉头一皱,她就如此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