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重彦跨步进去,看到了她铺在桌上的皮子,问她:“在画人物?”
“嗯。”还没开始。
“先吃饭。”封重彦捡开了她桌上的皮子,腾出一块,从食盒内端出了一碗肉粥和一盘饺子,推到了她跟前。
沈明酥是还没用早食,但并不饿,想委婉拒绝,可话到嘴边又变了味,“封大人这一顿太丰盛了,是来还恩的吗?”
初在沈家时,他腿脚不方便,吃食都得让人送到房间,最初是表公子送,后来看到表公子把土沙参进了他的吃食里,沈明酥便亲自相送。
每日三餐,连续送了半年。
沈明酥原本也没想提起这桩,更没有讽刺之意,但话已经说出来了,收不回来,只能作罢。
正打算摊开羊皮,提笔继续画,便听封重彦道:“对,我吃过阿锦不少东西,该还。”
她抬头诧异地看向他。
封重彦面色平静,催她道:“吃吧,快凉了。”
她不吃,他似乎不会罢休,沈明酥没再客气,拿了勺子,冲他笑了笑,“多谢封大人。”
适才那句话她没刺到他,如今这一句多谢,倒让他的心脏隐隐作痛。
封重彦没再去看她,拿起她桌上的皮子,选了几张合适的,再挪了挪木墩,坐在她斜对面,拿起笔,一笔一笔地画了起来。
封重彦今日没穿官服,也没穿颜色张扬的对襟衫,一身浅色圆领长袍,伏案坐在那,一动不动。
坐得久了,恍惚之间似乎真回到了两三年前。
饺子依旧是芥菜馅儿,沈明酥吃完了又喝完了粥,说好碗筷打算去洗,还没起身,便听封重彦道:“放那儿,我来。”
“我和封哥哥一道洗吧,洗得快。”
“阿锦的手,不是拿来洗碗的,放那儿,我来。”
“那是拿来干嘛的。”
他没说话,却对她一笑,伸手轻轻地牵住了她。
她知道了答案,是用来给他牵的。
但后来,同样也是他先甩开了她攀过去的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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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就是阿锦,要利用我的最终目的◎
又后来,她这双手沾过了至亲的鲜血,爬过淤泥,翻过垃圾堆里的剩饭剩菜,到如今,还有什么可珍贵的?
“封大人不在,我是不是就不吃饭洗碗了?”
看得见的心疼,以往那些看不见的地方呢
他这双眼睛挺会长,避开了所有她需要的依靠,选在了独身一人站在寒冬雪地之时,给了她一碗凉粥。
既果不了腹,也扛不住寒,唯有舌尖唇齿尝过了味道。
沈明酥见他手中的笔顿在那半天没动,笑了笑,起身拿走碗筷,去灶台后打了一盆水清洗干净,再给他放回了食盒。
封重彦以往每回作画,一旦拿起笔便从不会停,直到一副画像画完为止,等沈明酥擦干了手看过去,却见他还是停在了刚才的地方。
一笔未动了。
沈明酥看了他一眼,坐在他斜对面,劝道:“封大人画不下去就别画了。”她也不缺那一两块画稿。
封重彦便也搁下了笔,侧目看着她院子里的那颗崭新的绿柳。
一场漫长春雨后,久违的阳光格外干净,四处都透着新,连她破旧不堪的院子,都有了几分可看性。不知道他要待到什么时候,沈明酥也没耽搁他继续报恩,拿过皮子,开始自己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