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手也太巧了,可那两个泥人,怎么看怎么像主子和八爷。胤禛接过两个泥人,一边吩咐小勤给钱。两个泥人笑容可掬,似乎没有任何烦恼,胤禛看着,嘴角也不由微微漾起。关于惠善一事,那边康熙的批复也下来了,只有四个字:就地处置。胤禩看着密折,暗暗叹了口气。很显然,康熙并非一无所察,他也知道事情可能牵扯上太子,所以提前将线截断了,也就是说,康熙还不愿处置太子,否则惠善回京,就是活生生的人证。不得不说,他这位皇阿玛,对太子可谓优容之极,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总是百般忍耐,即便太子在暗地里的那些小动作,他早已有所耳闻,也不肯对这个儿子轻易下狠手,想必之下,他们其他的儿子,就显得备受冷落,即便前世在康熙末年那个大将军王十四弟,所得到的皇恩,也未必有早年的太子一半多。既是皇阿玛还不忍下手,他这个做儿子的,又何苦去当那个坏人呢。胤禩合上折子,道:“那两父子现在救出来,人证是有了,可要扳倒那些盐商,最好还能找到物证,以免事到临头,那两父子反口。”屋里另外两人都不能看密折内容,均望着胤禩,谁知他一开口,却是全然无关的内容,不由有点失望。隆科多略想一下,也就大致明白了其中的门道,他捺下自己的心思,道:“八爷所言极是,只是这物证,除非那些官员或盐商乖乖交出来,否则又上哪儿去找?”胤禩道:“两淮官员与盐商勾结,他们受贿未必会留证据,但盐商却一定会有账册,记录这些明细往来,只要能拿到账册,也就迎刃而解了。”阿林道:“曹家是扬州周旋胤禩扫过众人不掩吃惊的脸色,上前扶起李陈常,笑道:“李大人不必多礼,在京时,太子也常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是个能臣。”“下官岂敢当此赞誉,不知八爷驾到,下官等有失远迎,实在有罪,有罪!”胤禩伸手来扶,李陈常不敢不起来,嘴里说着告罪之辞,表情诚惶诚恐,其他众人也反应过来,忙跟着拜倒下去。“我这一路都是微服而行,没有惊动官府,不知者不罪,李大人何故如此?”胤禩笑道,边毫不客气地坐上主位。“本应提前几天来到,只是突然碰见点事情,给耽搁了。”见诸人装聋作哑,只作不闻,胤禩又道:“路上遇见一对父子,和我说起这扬州风物,还聊到诸位大人。”李陈常不动声色,也笑道:“当今万岁爷圣明,四海昌平,安居乐业,下官等忝为地方父母官,必然有不周之处,还望八爷指点。”胤禩奇道:“指点什么,那对父子对诸位大人赞不绝口,尤其是扬州知府宋大人,爱民如子,明镜高悬,我原还不信,结果沿路问了不少百姓,却都是一个说法,才知民心所向,。哪位是宋大人啊?”宋度出列拱手:“下官正是。”“好!”胤禩啪的一声拍向桌子,众人都被吓了一大跳。却见胤禩面带赞许道:“我在京城里听说,好官都是瘦骨嶙峋,两袖清风,今日一见诸位大人,才知所言不虚。”这是捧人还是损人?宋度心里嘀咕着,觑空偷偷扫了一眼,发现在场几人还真都不胖。李陈常也摸不透胤禩的话意,虽然对方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阿哥,但天子近臣,尚且要忌惮几分,何况这位是龙子,只要对方不找他们的茬,他们自然也不会处处与他为难。当下便斟酌着道:“八爷此来,虽然没有通知下官等人,但怠慢之罪,并不能因此免去,所以下官等早就在城中备下几桌薄酒,不知能否请八爷赏光?”胤禩呵呵一笑,浑然无害的模样:“李大人说笑了,有酒有菜,本贝勒爷自然要赏脸的。”在场诸人都暗暗松了口气。只要有欲望,就有弱点可寻,怕的是没有任何欲望。招待皇子阿哥的宴席,自然不同寻常酒宴,胤禩他们之前在外头吃到的菜,这里全都翻了个样,看起来愈发精致奢华。一桌坐不下,便分成两桌,李陈常陪着胤禩坐在主桌上,隆科多与阿林则在另外一桌。“一时仓促,来不及多作准备,这些都是家常小菜,还望八爷见谅。”这些“家常”菜只怕比他皇阿玛每日的膳食还要胜过几分。胤禩暗自冷笑,夹起一块酱蹄子入口。“有劳诸位大人费心了。”嘴里说着,手中筷子也未停,连尝了好几道菜,脸上表情显然是很满意的。见他如此模样,一众官员也都把心放回肚子里,放开了吃,席上氛围渐渐热闹起来。“八爷此来,可有什么想去的去处?”“嗯,史公祠,观音禅寺,都是要去看看的。”李陈常哈哈一笑:“自然自然,扬州的画舫也是一绝,不知八爷可有兴趣?”胤禩惊奇:“画舫也能称绝?可是上面雕梁画栋,巧夺天工?”乔兴祖轻咳道:“画舫再好,也入不了八爷的眼,只是这画舫中的人,却是有别于北方女子风情,江南佳人,如清溪明月,煞是动人。”胤禩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可得去好好瞧瞧。”座上其余诸人对望一眼,交换了一个彼此才懂的眼神。宴席一直吃到戌时才散,李陈常等人竭力挽留他们在盐政衙门落脚,却被胤禩婉拒了,便先遣人将胤禩所住的客栈包了下来,又派了十几名侍卫护送他们回客栈。“这个李陈常,也真会做人。”隆科多看着空荡荡的客栈感叹道。“他要是不会做人,盐运使这个肥差也落不到他头上了。”胤禩笑道,举步踏上阶梯。“贝勒爷。”身后有人匆匆过来,手里捧了个盒子。“这是您方才落下的,李大人特地吩咐小的送回来。”阿林咦了一声:“刚才我们没有落下东西啊。”胤禩但笑不语,吩咐陆九收下,又给了打赏钱,这才上楼回房。几人随他回到房中,胤禩也不避讳,当场便打开盒子。隆科多出身富贵,早已见惯不惊,阿林却仍是惊叹出声。“这扬州的官也太阔气了,难怪都说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